“晋王去应天府?”

  “那看来他是没有夺回通衢府的心思了。”

  “一旦晋王走了,势必也会将左骑军和汉江省都指挥使司的军队带走。”

  “届时靠着苍梧府卫指挥使司的那点军队,根本不堪一击……”

  “黄角叛军若是想要趁机夺取苍梧府,亦很简单。”

  “这青澜湖天险倒是成了笑话。”

  “所以这苍梧府…其实也不安全了。”

  “老师,您是怎么想的?”

  “您要跟着晋王去应天府吗?”

  方子期询问道。

  刘青芝张了张嘴,又闭上嘴,叹息声更为沉重。

  一旁的宋观澜默默走上前:“老师,其实…这所谓的选择和没有选择没什么区别。”

  “昔日赵高指鹿为马,百官中若是觉得这是**,就可活,若是坚持正义,觉得这是鹿的,都被杀了。”

  “现在也一样。”

  “晋王明面上看起来给了老师和诸位大人选择继续追随或留下的权利,实则不过是指鹿为**翻版罢了。”

  “那些不愿意继续追随晋王的官员…对于晋王来说,就是生出了异心的,那到时候…等晋王离开苍梧府之前,这些官员极有可能…就要出事了。”

  宋观澜以手喻刀,比喻很明显。

  不跟着晋王一起去应天府的,那就直接杀了。

  刘青芝脸色一僵:“不愿意离开的的官员不在少数,他晋王还能如数全杀了?他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刘青芝的脸色晦暗不明。

  其实他心中清楚。

  只是不愿同宋观澜一般说出来罢了。

  “老师。”

  “师兄所言不无道理。”

  “现在跟着晋王一同前往应天府的,某种程度上身上就会被打上晋王的标签。”

  “这也是晋王以后掌权的基础。”

  “那些不愿意跟着晋王走的官员分两种。”

  “一种就是彻底对晋王寒心了,不愿意继续跑了,更不愿意去应天府搅和这些是非。”

  “还有一种官员就是…他们不愿意同晋王一起去应天府,而想着等晋王走了后,他们自己再单独前往应天府,如此一来,他们身上的晋王标签就会淡化许多。”

  “但是无论是哪种,对于晋王而言,都是不稳定因素。他或许不会直接下令诛杀,但是乱军突然发疯…在城中有针对性地杀几个人,还是很简单的。”

  “所以老师,稳妥起见,您还是先跟着晋王去应天府吧。”

  “而这苍梧府既不安全了,我也打算带着家人追随老师一起前往应天府。”

  方子期道。

  这苍梧府若无重兵把守,根本不安全。

  继续往南跑?可万一黄角叛军继续南下呢?

  到时候黄角叛军越过青澜湖继续南下……

  届时同叛军赛跑吗?

  综合来看,方子期觉得这应天府短时间内应当算是比较安全的。

  至少短时间内,应天府会有重兵驻扎!乱军也进不去。

  而且应天府是作为新都去定位的。

  将来无论是小皇帝还是晋王在应天府称帝,方子期都能稳操胜券。

  晋王这边,有他苏师叔撑着,所以安全上不必担心,更不必担忧被清算。

  若是小皇帝夺得大权,那凭借着他老师柳承嗣的关系,方子期想要护住一家老小亦没问题。

  还是那句话。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以方子期此刻的能力,他所能做的也就是保护好家人和亲眷。

  余者,皆无力也。

  通衢府百万被滞留的百姓,他有何能力去救?

  他是能挡得住黄角的数万大军,还是能说得动晋王掩护百姓撤退?

  因此……

  他只能默默地告诉自己的家人和亲戚,让他们快些跑路,仅此而已。

  “哎!”

  “我本以为能在苍梧府待一段时间……”

  “现在看来……又要启程了。”

  “子期,回头你们就以我家眷之名义,跟着一起走吧。”

  “去了应天府,不说其他,至少没有叛军……”

  “大梁朝的半壁天下已失……”

  “但愿剩下的半壁天下能守住吧。”

  “难不成这大梁朝真如修远所言…气数已尽?”

  刘青芝目光中透着迷茫。

  修远是他师兄宋观澜的字。

  他老师刘青芝时而以名唤人,时而以字唤人。

  “老师。”

  “我早说了,三百年就是一个大劫!”

  “三百年的时间到了,这大梁朝的气运已经不行了。”

  “天灾人祸不断……”

  “这种情况下,若是能出几个兢兢业业的帝王,那或许还能力挽狂澜。”

  “但是现在这两年死二帝。”

  “新帝只有五岁,还有一个叔祖晋王在盯着他的皇位。”

  “这简直就是噩梦开局。”

  宋观澜摇摇头道。

  如果皇位是期货的话,那他师兄早就清仓了这期货了。

  反正一直就不看好。

  “师兄,老师去应天府,你去吗?”

  “还是说…师兄早有安排?”

  方子期深深地看了一眼宋观澜道。

  “哈哈!”

  “子期,你可别用那小狐狸的眼神盯着我。”

  “老师都去了应天府,我待在苍梧府还有什么意思?等着叛军杀过来吗?”

  “这黄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他手底下做事,危险太大。”

  “现在我这居无定所的,自然要跟着老师跑了。”

  “老师老了,我还得给老师养老呢!”

  宋观澜理直气壮道。

  “你这臭小子,是又没银钱了吧?”

  “到底是你给我养老,还是我给你养老?”

  刘青芝忍不住笑骂了一声。

  “老师!”

  “话不能这么说!”

  “什么银钱不银钱的!”

  “老师!若是我有百万两纹银,我肯定都给你!”

  “老师!我的钱不就是您的钱吗?”

  “至于您的钱…咳咳……我若是不花,这银钱就是死物,就流通不起来,这势必会压迫大梁的经济命脉……”

  “老师!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梁啊!”

  宋观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滚!”

  “油嘴滑舌!”

  “这段时间在苍梧府,没去勾栏听曲了吧?”

  “这个毛病,你定要改正!”

  “去了应天府后,你也绝不准去!”

  “将来若真要入仕,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刘青芝苦口婆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