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期在一旁看着起劲。

  他这大伯真有节目啊。

  这是明目张胆地向孙员外要房子了。

  “伯山!”

  “不是我舍不得一套房子!”

  “也就一百多两银子罢了!”

  “我亦带不走,但是我不能给你,给你就是害你!”

  “这房子,你把握不住的。”

  “你若因这房子而留在了苍梧府,等叛军杀到,就彻底完了。”

  “所以……”

  “这房子就算是送人也不能送你!”

  “回头我直接**卖!”

  孙员外语重心长道。

  方伯山脸上笑容一僵……

  这是点我呢?

  宁予外贼,不给亲家?

  这不是活畜生吗?

  “哼!”

  “就算你不给我房子,我也不走!”

  “天天跑来跑去的,都一个样!不跑了!”

  方伯山摆烂道。

  “好的大伯,你确定不走了是吧?”

  “那行,回头我就不上报你家的人数了。”

  “我老师让我统计人数呢!好上报晋王。”

  方子期点点头道。

  你爱走不走啊。

  关我何事?

  方伯山嘴角一抽……

  “我…我还没彻底想好……”

  方伯山又转回了话题。

  “你不跟着走,能去哪?”

  “就你这样的,待在苍梧府,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养着文舟和娘了!”

  “你若不走,以后我公爹的银子你也拿不到一分了。”

  “到时候就等着饿死吧!”

  大堂姐方玉瑶当即走过来,瞪了一眼方伯山。

  “我…我也不是说不走,不是没想好么?”

  方伯山诺诺道。

  “有什么好想的?”

  “子期还能害你这个大伯不成?”

  “从柳溪村到省城, 再从省城到苍梧府,要不是子期,你早死好几次了!”

  “还有,之前你执意不听子期的,非要归乡,将文轩都给害了,你怎么就不长教训呢?”

  “你难道非要将全家人都害死,你才安心吗?”

  大堂姐方玉瑶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她这爹,现如今是真糊涂。

  整日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爹!”

  “阿姐说得对。”

  “子期堂弟不会害我们的。”

  “你要是没脑子,以后就别老想着拿主意了。”

  “听子期堂弟的就行了。”

  方文舟此刻也如同一个小大人般对着方伯山训斥道。

  “孽子!”

  “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劳资打死你!”

  方伯山怒气冲冲……

  我女儿教训我也就罢了,毕竟现在他要靠着女儿补贴,属实腰杆硬不起来。

  文舟这小兔崽子,还要靠着他供养,也敢训斥起他这个当爹的?

  方文舟抬起头,目光中透着执着,就算是挨打,他亦是这个态度。

  “方伯山!”

  “你这个老畜生!”

  “你想干什么?”

  “害了文轩还不够?还想将文舟也打死吗?”

  “你要想留在苍梧府,你一个人留下好了,等你饿死在苍梧府,等你被叛军杀了,回头我会给你立个衣冠冢的。”

  “但是你别耽误我和文舟逃命去!”

  大伯母赵氏一把将方文舟搂在怀中,恶狠狠地瞪着方伯山。

  眼看……

  又要闹起来了。

  老爷子方守义气呼呼地杵着拐杖走上前。

  直接手持拐杖对着方伯山抡了几下。

  方伯山疼得龇牙咧嘴的。

  “爹!你干什么!”

  方伯山大声道。

  “干什么?”

  “教训你这个孽子!还能干什么?”

  “你媳妇说得没错,你要想留,就自己留,别耽误了文舟!”

  “你要死,就自己**!”

  “别连累旁人!”

  “我当初怎么就眼瞎觉得你是我方家的文曲星了?”

  “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

  砰砰砰……

  老爷子方守义越想越气,随即又给方伯山来了几棍……

  方伯山低着头不说话。

  他就需要一个台阶下……

  现在方守义送台阶来了,刚刚好。

  酝酿良久,方伯山才开口道:“既然你们都想我去应天府,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去吧!不能辜负了你们一番好心!”

  方伯山理直气壮道。

  方子期:“???”

  好好好!

  我果真没看错你!天生乐子人!

  “子期,我们没啥可说的,肯定跟着你走,刀山火海都跟着你下!”

  大表哥周守业憨笑道。

  随即三婶王氏也点头道:“子期你说啥我们都听……”

  二姑方秀云刚想说些什么,直接被二姑父陈景行给拉扯到身后。

  “子期!我们也走!”

  “多谢子期和二哥还能想着我们!”

  “活命之恩!没齿难忘!”

  陈景行激动地直点头。

  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陈景行直接左手捂着方秀云的嘴,右手抱着方秀云的腰部,直接将方秀云给拖走了。

  这操作……

  实在有些…诡异。

  方子期大舅二舅那边也没什么问题。

  “子期!”

  “我们也跟着一起走。”

  “咳咳咳……”

  “我这身子骨不好,给你们添累赘了。”

  方夫子叹了口气,佝偻着身躯道。

  方仲礼和方子期连忙上前搀扶。

  “夫子!您这说的什么话?”

  “您对我和子期的恩情,我们这辈子也还不完。”

  “都说恩师如父,当初我同子期在狗窝求学,皆是得益于夫子的教导,才有今日!”

  “您就是我和子期的父亲啊!”

  方仲礼突然情真意切道。

  方夫子一脸感动,但是仔细一回味,突然又觉得不大对劲……

  “我如同你和子期的父亲,那你和子期…是什么关系?”

  方夫子愕然道。

  方子期:“……”

  我这个老爹……

  真是……

  我将你当爹!你居然想当我大哥!

  “哈!”

  “这……”

  “各论各的!”

  “不过夫子!您可千万别再说累赘这种话了!”

  “要说累赘,昔年我在狗窝求学,才是真的给夫子您添了不少累赘呢!”

  “当初的夫子都不嫌我是累赘,现在夫子怎可说这些话?”

  方仲礼看向方夫子,眼神中透着赤诚。

  “好!”

  “好孩子!”

  “都是好孩子!”

  “老夫这辈子能教出两个举人老爷来,也算是不枉此生啊!”

  方夫子感慨良深……

  现在只剩下赵满仓一家……

  赵满仓家也同孙员外一样,在苍梧府买了房……

  一套房子对孙员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赵满仓家而言,那就是泼天的钱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