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花承祚对太常寺博士这个位置还是很满意的。

  清闲,事少,还不受气。

  平时点个卯就能回家。

  只有一些重大节日才需要在场。

  这种好工作,他觉得自己能干到死……

  正月刚过……

  他老师刘青芝的安排也到位了。

  有他老师柳承嗣在朝中举荐,再加上时任兵部左侍郎的苏继儒的鼎力支持,所以刘青芝虽然不曾花钱跑官,亦不曾加入任何势力,居然也补缺了一个鸿胪寺卿的职务。

  据说前任鸿胪寺卿最近刚得心疾死了,然后他老师刘青芝就补缺上去了。

  这鸿胪寺卿是正四品官职,是鸿胪寺的最高行政长官。

  职责主要就是负责朝廷礼仪、外交接待还有宫廷宴会之类的。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负责外交接待……

  比如北方的鞑子或者叛军派了使者来,他老师刘青芝就要负责接待了。

  他老师不曾投入任何一个势力的怀抱,所以能平级补缺正四品鸿胪寺卿的官职,其实已经很强了。

  这其中肯定少不了他师叔苏继儒在暗中使力。

  若是他老师刘青芝愿意投奔晋王,那正三品的礼部侍郎职,自然就是他了。

  但是现在他老师刘青芝不愿意投靠晋王,所以礼部侍郎职…肯定是够不上了。

  但是苏继儒退而求其次,给他老师安排了个鸿胪寺卿的闲职,也算是良苦用心了。

  最起码,有了实缺后,他老师现住的三进院就不用给朝廷支付租金了,这就是实打实的好处。

  他老师能补缺正四品的鸿胪寺卿职,方子期不感到意外。

  意外的是…他师兄宋观澜居然也当官了。

  此刻刘宅内。

  方子期站在一旁,看着他师兄宋观澜被刘青芝训斥。

  “孽畜!”

  “谁让你去找你师叔疏通关系的?”

  “你这是彻底不走正道了!”

  “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孽畜学生!”

  “你这是不将为师气死不罢休啊!”

  刘青芝气得嘴角直抽抽。

  “老师,您别生气啊……”

  “不是您说的,让我找点事做做吗?”

  “我现在当官了,不是走上正道了吗?你还生气做什么?”

  “嗯!虽然品级低了点,只有正九品,那也是正儿八经的有品级的官员了。“

  “毕竟我这也没出仕过,再加上这也是京官,我以同进士的身份补缺…也差不多了。”

  “老师,学生知道您对我期望甚大,但是这饭不得一口一口地吃吗?”

  “正九品官,那也是官!”

  “老师!”

  “别拿九品官不当回事!”

  “现在外面多少北地的县令想补缺个九品官还补不上呢!”

  “要不是咱们师叔给力,我指定是轮不上的!”

  宋观澜理直气壮道。

  方子期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他师兄当官…这是好事啊。

  方子期记得,他老师一直就希望他师兄出仕的。

  虽然这出仕的起点略低了些,但毕竟是京官,以后慢慢升就是了。

  他老师何至于如此大发雷霆?

  “老师,我师兄不会是给晋王交了投名状吧?投靠了晋王?所以您才如此生气?”

  方子期忍不住好奇道。

  “呼!”

  “要真是如此,我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你这个畜生师兄……”

  “他去当奉銮了!”

  刘青芝咬牙切齿道。

  方子期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他老师为什么如此大发雷霆了……

  奉銮的全称是教坊司奉銮……

  是朝廷的正九品官员,主要职责就是负责教坊司的统筹……

  比如宫廷宴会或者各种场合需要乐舞表演等等,就需要教坊司奉銮来负责了。

  至于教坊司内的歌姬舞姬,基本上都是来自于罪臣家属或是地方乐户女子,又或者是从民间选拔上来的艺伎之类的……

  虽然教坊司内的歌姬舞姬主要负责各种宴席的乐舞表演……

  但其实…听到教坊司这名字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就是官方开的青楼,当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听曲就是了。

  他师兄托师叔苏继儒的关系谋了这么个正九品教坊司奉銮……这当真是为了当官入仕去的吗?

  “老师!”

  “奉銮怎么了?”

  “这当官还分三六九等啊!”

  “老师!”

  “您现在可是鸿胪寺卿!怎么就这点格局?”

  “官官平等!”

  “总不能因为这教坊司奉銮名声不好听,就歧视于它吧?”

  “老师,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这官,总是要人当的!”

  宋观澜昂首挺胸,理直气壮道。

  刘青芝两眼一翻,差点气晕过去。

  “这一个月,你鲜少去勾栏听曲,我还以为你改了性子,谁知道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是狗改不了**!”

  “我刘青芝的一世英名,算是被你这个孽徒给毁了!”

  刘青芝忍不住捶桌大骂道。

  “额……”

  “老师,我师兄这个月去勾栏听曲的次数之所以不多,会不会是因为他没银子?”

  “您不给他银子……”

  “而且花大人那边…最近也银钱紧张。”

  “所以……”

  方子期直接直接断案。

  宋观澜忍不住惊愕抬起头。

  “子期啊子期!”

  “你可真是师兄肚子里的蛔虫啊!”

  “子期!你真懂你师兄!”

  “哎!”

  “我也无奈啊!”

  “老师现在对银钱把控的都紧,也不让雪衣给我银子……”

  “花兄那边最近亦是闭门不出……”

  “我这不也是为了省点银子吗?”

  “老师,以后我在教坊司当奉銮,就不用再花冤枉钱去听曲了。”

  “以后在教坊司听听曲子就是了。

  “老师,如此一来,以后我非但不会乱花钱,还能月月将俸禄都攒下来,这样就能孝顺老师您了!”

  “老师!学生之前发过誓,一定要给您养老。”

  “但是自打来了应天府后,皆是老师您在供养着学生!”

  “老师您的恩情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

  “学生铭感五内!日日锥心!”

  “老师!您老了啊!哪能让您白发人来供养我这个黑发人?”

  “所以我才不惜以此身入局,谋了这个狗都不愿当的教坊司奉銮的官职!”

  “为的就是能攒下银钱来,好孝顺老师!”

  “老师!”

  “学生此情,天地可鉴!”

  “学生此意,日月可昭!”

  宋观澜一把鼻涕一把泪,言之凿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