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角和朱正恩的经历相似,所以能谈到一起去倒也不奇怪。”

  “不对……”

  “我记得子期你之前也在宁江府的府学读过书吧?”

  “这朱正恩年岁也不大……”

  “你们莫不是还见过?”

  刘青芝此刻突然回过味来。

  方子期无奈轻叹。

  他知道瞒不住了,当然了,在自己老师面前,他也没想着瞒。

  “老师,不敢欺瞒您,学生之前同这朱正恩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同窗……”

  “额……”

  “他这腿是被宁江府的几个官宦子弟打瘸的。”

  “我听说他爹死了后,族人亦苛待于他们,而科举是他唯一的一条路……”

  “当时失了考秀才的资格……恐怕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起了反心的。”

  方子期分析道。

  “原来如此……”

  “原来此子经历了这么多,怪不得年纪轻轻的,周身上下就透着一股戾气和邪气。”

  “子期,你可知,他借用叛军之手,将他朱家三族都灭了。”

  “鸡犬不留……”

  刘青芝再度爆料道。

  方子期双目瞪大。

  此事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这般凶猛的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已然到了这种地步了?

  狠人啊……

  狠起来连自己三族都灭……

  易地而处……

  方子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下不去手。

  就比如他大伯大伯母如此苛刻对待于他,但是真要是让他亲手宰了大伯大伯母,他确实有些下不去刀子。

  这就是我当不了叛军的原因?

  果然……

  能在短短数年内就在叛军中做到如此高位者,绝非简单之辈。

  方子期此刻更加庆幸之前没想着跟他堂哥方文轩去北地了。

  这个朱正恩……

  实在是太凶猛了。

  连自己三族都能灭的人,其余人等,在他眼里就是耗材吧?

  只要是挡了他的路,杀起来自然没有任何心理包袱。

  待在这样的人麾下,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子期?”

  “子期?”

  “想什么呢?”

  “你虽和这朱正恩是同窗,但是以后定不要同他交往了。”

  “同旁人,也不要说起此事。”

  “就当没这个人吧。”

  “此子虽少年受到诸多挫折。”

  “然…报复之心太强。”

  “虽崇尚快意恩仇,然过犹不及。”

  “子期啊,你莫要同这等人牵扯上。”

  刘青芝叮嘱道。

  方子期连连点头称是。

  此刻,原本一直沉默在一旁的宋观澜突然一脸复杂地走上前。

  “子期!”

  “你不是说你之前在黄角那,没下注吗?”

  “你这个在黄角那当了第一谋士的同窗算什么?”

  “子期,你怎么连师兄都骗?”

  宋观澜一脸幽怨道。

  方子期张了张嘴,他有些无语凝噎了。

  “师兄,这事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吗?”

  “你莫不是觉得这朱正恩在黄角那混得风生水起的,还是我特地安排的吧?”

  “师兄,说实话,在这使者抵达应天府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这朱正恩还活着。”

  方子期无奈摊手道。

  “所以…子期,这朱正恩真的是你安插在黄角身边当内应的吗?”

  宋观澜一本正经道。

  方子期:“……”

  我这师兄是听不懂人话吗?

  还是我说得不够清楚?

  “师兄,真跟我没关系……”

  “我跟这朱正恩也没什么私交……”

  “你就别多想了。”

  “真的纯粹只是一个意外。”

  方子期麻木道。

  “子期。”

  “你已经骗了师兄一次了,还要骗师兄第二次吗?”

  “子期,你在各方势力都下注了,你想做什么?”

  “是不是等你成年之后,就要将这各方势力一一瓦解,到时候子期你一统大梁?”

  “子期!”

  “你还说你不是明主?”

  “子期……”

  “师兄我飘零半生,未逢明主……”

  “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了子期你……你还不让我效忠……”

  “师兄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我亲师弟防我如防贼?”

  “子期啊!”

  “师兄能有什么坏心眼?师兄就想投靠你,再帮你将老师拉下水……”

  “以后天凉了,师兄给你披黄袍……”

  宋观澜幽幽道。

  这怨气…方子期切身感受到了。

  这一次不用方子期拒绝了,他老师刘青芝已经气得发抖了。

  “孽畜!”

  “孽畜!”

  “休要说那些畜言!”

  “你自己整日惹是生非,还要带上子期不成?”

  “我让你披黄袍!我让你披……”

  砰……

  砰砰砰……

  刘青芝拿起桌子上的鸡毛掸,就抽在宋观澜身上。

  接下来方子期只需要默默看戏就好了。

  说实话,他这师兄是真要好好揍一顿了。

  实在是太倒反天罡了!

  在他老师刘青芝这里待了一会儿,打听了点东西,方子期又去了他老师柳承嗣的府邸。

  可惜他老师柳承嗣不在,打听不到消息了。

  “呵!”

  “你那老师现在指定泡在兴庆宫呢!”

  “他现在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十个时辰都泡在兴庆宫。”

  “也就睡觉的时候回来一下。”

  “平日里我都看不到他的影子。”

  “允昭那孩子也是可怜,有这爹跟没这爹也没什么区别。”

  “现在还算是好的了。”

  “师母就怕你那老师以后干脆宿在兴庆宫了!”

  “他这大梁忠臣当得,还真是鞠躬尽瘁呢!”

  柳夫人的言语中满是抱怨。

  方子期低着头,他也不知道怎么答了。

  他这师母,还真是快人快语啊……

  “师母。”

  “您…可不能听信一些风言风语啊。”

  “老师…是君子,不会做出一些违背人伦之举的。”

  “师母!”

  “您说的这些话,可莫要被旁人听了去。”

  “否则是要出大祸事的!”

  方子期提醒道。

  “放心吧子期,我也就在你面前说几句。”

  “在旁人面前,我自然要给他柳阁老面子的。”

  “就是这心里面憋屈,不吐不快!”

  “我每次质问你老师,你老师还振振有词地说我是在无理取闹!”

  “子期,师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女人吗?”

  柳夫人愤愤不平地反问道。

  方子期连忙摇头:“那当然不是,师母您贤良淑德、通情达理、明辨是非……”

  “所以啊!”

  “我会冤枉你老师吗?”

  “我在他身上甚至…嗅闻到过异香……”

  “那香味极其浓郁高贵……”

  “你说就说说话、谈谈事,怎么还能沾上此等香味?”

  柳夫人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