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无法给你提供任何帮助。”

  “我…只是个举人,一个国子监学生,顶多名头上多个汉江省解元。”

  方子期眯起双眸道。

  “方兄莫要妄自菲薄。”

  “方兄能从北镇抚司安然无恙地出来,这就是实力!”

  “方兄能让柳侍郎…不…是柳阁老和苏侍郎亲自去北镇抚使司要人,这就是魅力!”

  “方兄能同鹰扬卫指挥使萧烈同桌吃饭,这就是底蕴!”

  “方兄!”

  “我不是找不到比你更有权势的人去投靠。”

  “只是…那些有权势之人,一则看不上我这个庶子,说不定为了卖我爹一个好,直接将我给点了。”

  “二则…那些大人物素来都是无情。”

  “比如我现在去找摄政王,将这足以夷灭我徐家三族的证据交给他,他恐怕只会用这份证据来逼迫我爹乃至于整个鄂国公府投靠他。”

  “至于我……”

  “摄政王会因为我帮了他就对我另眼相待吗?”

  “不会!”

  “他会将我当成礼物送给我爹。”

  “以此来彰显他恩威并施。”

  “我爹到时候会毫不犹豫地将我劈成两半。”

  “同那些大人物交往,无异于与虎谋皮。”

  “唯有方兄……”

  “寒门出身,一路至今,我调查过,方兄对自己身边的亲友素来都是持帮衬态度。”

  “一路战乱,方兄皆都带着亲友同行!”

  “所以方兄是个知恩感恩的人。”

  “方兄这样的人,就算不帮我,也不会害我!”

  “因为我有一片赤诚之心!”

  徐靖远抬起头,眼眸中的坚定溢于言表。

  此番言语,亦全都是发自本心。

  方子期听后。

  展开了头脑风暴。

  其实他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寒门……

  所谓的寒门是祖上阔绰过,只是现在落寞了。

  但是方家祖上……顶天就是个小地主?

  准确的定位其实就是…农门……

  当然,这些不重要。

  他现在想要建立方党……

  什么是方党?

  那就是一个聚集在一起,以他为主,关键时候能够发挥出大能量的一个组织。

  甚至……抵抗皇权?

  现在这个组织只是刚刚有个雏形罢了。

  实权者,无外乎燕忠澜这个鹰扬卫千户和钱虎这个鹰扬卫副千户。

  只有他爹方仲礼和周夫子等人现在都还只是个举人或副举人而已。

  现在这个组织……要壮大吗?

  一位…未来的鄂国公?

  从接触徐靖远到现在……

  这个家伙给方子期展现出来的态度都是…炙热的忠诚!

  方子期一开始其实根本不曾将徐靖远放在心上,只当是个玩笑。

  但是现在这家伙将夷灭自家三族的证据都拿来了。

  这还是玩笑吗?

  方子期拿过账簿,放入怀中。

  随即,转身离开,一言不发。

  “呼……”

  徐靖远紧绷的身心顿时跟着松懈下来。

  收了。

  他收了。

  虽然收了之后什么都没说。

  但……什么都不说,也是一种态度。

  或许在验证这份证据的真假?又或是其他?

  “农家子出身……”

  “一路披荆斩浪…携带亲族南下通衢府……”

  “连中四元…得解元之身!”

  “将锄地的爹也带上了科举路,甚至…亦得了举人功名……”

  “两位老师……”

  “一位是户部尚书…兼内阁阁老……大梁最年轻的阁老柳承嗣……”

  “另一位是昔日的礼部侍郎,现如今的正四品鸿胪寺卿刘青芝……其师叔是摄政王麾下最信任之谋臣,兵部正三品左侍郎……代表着摄政王的意志……”

  “小小年纪,算无遗策……”

  “方兄将来之前途,又…会差到哪里去?”

  “方兄的老师是大梁最年轻的阁老。”

  “等方兄入仕后,这大梁最年轻的阁老…就该换人了……”

  “方兄此生……”

  “剑指内阁首辅之位。”

  “我在他羽翼未丰之时就投靠于他,将来…等方兄兴旺发达了,又岂能少得了我的好处?”

  “这是一场豪赌……”

  “但……”

  “我必赢!”

  徐靖远此刻展开无限深思。

  眼眸中的光芒愈发璀璨。

  ……

  看榜之后。

  就是上课。

  方子期今日上课没什么状态。

  主要在思索徐靖远的那点事。

  课间的时候,王博士特地将方子期叫了过去。

  “子期!”

  “你月考考了总榜第二名,我很高兴。”

  “按照国子监的规矩,总榜第二名是一百两银子,这是银票,你拿好。”

  “需知读书之事,还是要严谨净心才是。”

  “莫要被凡尘俗事所袭扰。”

  王博士在一旁提醒道。

  方子期小脸一红,他知道这位王博士是在点他不能因为取得了一点成绩就骄傲自满,从而在读书之事上懈怠了。

  主要他今日上午听课的时候确实不太专心。

  “多谢夫子提醒,学生自当收敛心神,好好读书。”

  方子期一脸严肃道。

  “嗯!”

  “如此就好。”

  “对了……”

  “本次圭璋榜总榜第一的秦绍明你可认识?”

  王博士突然询问道。

  “啊?”

  “夫子,我不认识。”

  方子期摇摇头道,确实没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去岁京畿省乡试的解元……”

  “今年才十七岁,也算是少年英才了。”

  “其实子期你的文章同这秦绍明的文章…各有千秋。”

  “我本来竭力推举子期你的文章的,我觉得你的文章立意更好更扎实……”

  “然…国子监其他夫子皆畏惧于秦绍明的背景。”

  “所以我也很被动。”

  “子期,我尽力了,只可惜事与愿违。”

  吧唧吧唧……

  王博士一边叹气,一边又抽空吸了几口烟。

  “夫子。”

  “能得第二名,我已经很满足了。”

  “话说这秦绍明有什么特殊背景吗?”

  方子期好奇道。

  按理来说,京畿省去岁的乡试解元,实力应当是不差的,直接参加会试,中榜概率还是比较大的。

  看来也是想在会试中搏一个好名次,所以打算沉淀几年。

  “秦景澄…子期总归认识吧?”

  王博士道。

  “秦次辅?额…现在是秦尚书了。”

  方子期点点头,这秦景澄他当然是认识的。

  就是因为他下来了,他老师柳承担嗣才有机会入阁。

  不然这内阁一个萝卜一个坑,他老师想要进步,那就得熬死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