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二楼某处雅间的门……

  入眼处,就看到了他老师刘青芝黑着脸坐在那里。

  他师叔苏继儒倒是一脸微笑地摸着胡子。

  在他们身后,还有四个长相标致的女子负责伺候。

  “老师!”

  “师叔!”

  “动筷子啊!”

  “喝酒啊!”

  “怎么这般僵着!”

  “这算怎么回事啊?”

  “是饭菜不合口?还是酒水不可心?徒儿帮您去换……”

  宋观澜连忙道。

  “孽徒!”

  “今日这事,都是你安排的吧?”

  “子期是不可能请我们在这吃饭的!”

  “孽徒!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觉得为师同你一样?离了这勾栏听曲就活不了了是吗?”

  “快!”

  “快让她们走!”

  “我不需要她们伺候!”

  刘青芝黑着脸道。

  “啊?”

  “老师,学生不也是想尽尽孝心吗?”

  “既然老师不喜欢,你们都下去吧!”

  宋观澜打着哈哈道。

  等这几个女子离开后,宋观澜又**脸凑上前来。

  “老师。”

  “我这不是想着,在哪吃饭不是吃?”

  “在我这教坊司吃,还能给我创收。”

  “这银子到底还是入了朝廷的口袋。”

  “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更何况……老师在我的地盘上谈话什么的,也能更方便一些。”

  “这里绝对没什么隔墙有耳。”

  “咱们师徒几人,也能说说贴心话不是吗?”

  “还有……”

  “老师,您实在是太正派了,一点缺点都没有,这也不是好事……”

  “师叔…您说是吧?”

  宋观澜突然看向苏继儒道。

  正在品尝着美酒的苏继儒突然淡然一笑。

  “算你小子还算有些孝心。”

  “师兄,此事你就别怪观澜了。”

  “这朝堂之上,现在就是个大染坊。”

  “那些一丝不苟者、毫无陋习者,反倒是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师兄您时常来往于教坊司的事情传出去,倒也会少一些魑魅魍魉盯着师兄您。”

  “从这个角度去看,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苏继儒笑着道。

  “哎!”

  “可笑!可笑至极!”

  “朝廷风气…何时居然变成了这般?”

  “没有陋习居然也成了一种错?”

  “所以…敬之,你的陋习就是大肆敛财是吗?”

  刘青芝撇嘴道。

  “确实是这样。”

  “正邪很多时候只是一念之差。”

  “现在朝堂之上,站在邪之阵营的官员占据大多数,所以…他们自然就不希望那些正直的官员还能继续存在于朝堂之上。”

  “师兄,适当地自污,不是什么坏事。”

  “昔日王翦为了取得始皇的信任,尚且还要十里要美女,百里要金银呢!”

  “师兄,我知道你心藏沟壑,想为国为民做一些大事。”

  “然……在成就大业之前,总是要保护好自己的不是吗?”

  “否则所谓的成就大业不就成了一纸笑话吗?”

  苏继儒说得格外通透。

  刘青芝嘴角露出自嘲之色:“看来这教坊司,我还要经常来才行了?”

  “呵呵……”

  “荒唐!”

  “荒唐啊!”

  “子期!”

  “你心思纯正,可莫要学歪了!”

  “哎!”

  “这样的大梁土壤…能培育什么铮铮铁骨来?”

  刘青芝显得很失望。

  “老师。”

  “心即是理!”

  “知行合一!”

  “致良知!”

  “我们只需要维持本心即可。”

  “本心之外,无外理。”

  “去私欲、存本心!”

  “致吾心之良知于事事物物!”

  “只要秉持初心,余者,皆不可道也。”

  方子期坦然道。

  这都是他老师刘青芝写在《天行路》中的主张。

  方子期用刘青芝的言论去安慰刘青芝,只能说此举确实高明。

  至少刘青芝听完之后,就频频点头。

  “呼!”

  “倒是为师…着相了。”

  “是啊!”

  “只要我本心知晓就好。”

  “何必在意外界的纷扰?”

  “子期!”

  “这《天行录》虽是我所撰写,然…子期你在《天行录》上的研究和衍生之心境,已非为师所能媲美也!”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子期,为师很高兴,你能将《天行录》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哎!”

  “你这师兄若是有子期你一半省心,那为师就算现在**,也能瞑目了。”

  刘青芝叹了口气道。

  “师兄,你现在可不能死。”

  “鞑子和黄角的使者应该都快要到应天府了。”

  “到时候还要靠你这个鸿胪寺卿去跟他们谈判呢!”

  苏继儒笑道。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我就来气……”

  “谈判?谈什么?”

  “靠着谈判,他们就能将北地诸省都还给我们吗?”

  “还是谈判让我们将整个南疆都让出来?”

  “要我说,这所谓的谈判根本就没必要进行下去。”

  “要么就开战,要么就维持现状……”

  刘青芝看得很通透。

  “哎……”

  “师兄。”

  “不管怎么样,总是要走个过程的。”

  “现如今在北地,这黄角同鞑子已经达成了初步联盟。”

  “若是他们联手朝着南方杀过来……”

  “光靠着长江之天险,我们也未必就能挡得住……”

  “所以……”

  “本次谈判其他的都可以不在意,但是一定要让鞑子和黄角的联盟破裂。”

  “不然这新都恐怕都不安全。”

  苏继儒皱眉道。

  方子期此刻默默在一旁听着……

  这听着怎么感觉…又要打仗的样子?

  鞑子和黄角联盟?

  黄角给鞑子当狗了?

  到时候真要是杀过长江……登岸了……

  那应天府可就首当其冲……

  “师叔,上面有再度迁都的计划吗?”

  方子期忍不住询问道。

  若真有了,那问题就大了。

  “哎……”

  “虽然现在还无人在朝堂上提出……”

  “但是在私底下…确实有不少人讨论这应天府也不是那么安全……”

  “若是能够…能够将都城迁到巴蜀之地,就彻底安全了……”

  “当真是无耻之言!”

  “现如今将都城定在应天府,好歹还能保住半壁江山。”

  “可若是将都城迁去了巴蜀……那这最后半壁江山也就失了。”

  “届时…从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变成一个割据一方的政权……”

  苏继儒提及此事,亦感到十分无语。

  只是……

  有人提出了,是否代表…确有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