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

  王太傅看着眼前训练有素的王府府卫,沉默了好半晌。

  “都是宸安郡主叫来的?”

  “……是。”王管家满头大汗,“咱们府里客院有限,竟有些不够住了,昨夜委屈不少兄弟们两人一间房,不知以后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王太傅难以置信地反问,就差拽着他耳朵怒吼,“当然是送回去!还如何是好?叫本官养着他们吗?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王管家揉了揉差点被吼聋的耳朵,连连点头。

  “竖子胆大包天!”

  温软负手进门,威严地扫了眼王太傅,转头安抚府卫们:“不要怕,有本座在,没人敢赶你们走。”

  府卫们面面相觑,然后齐齐抱拳:“多谢小郡主!”

  声音震天响。

  一群人里没一个弱的,都是追雪特意叫来的好手——以防被王府赶出门,小厮丫鬟那小胳膊小腿不顶用。

  “嗯,对了,这大门颜色太深不好看,去订个鲜红色的大门,就像秦王府的一样,本座要血的颜色。”

  立刻便有府卫领命离开。

  王太傅差点气得一个倒仰,颤颤巍巍指着温软:“你、你究竟要干什么,这是本官府邸,是本官的门!岂容你任意更换!”

  “什么你的府邸?”温软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明明是本座的府邸。”

  王太傅睁大眼睛。

  “你、你说什么?”

  温软皱了皱眉,不耐地解释:“你父子二人都拜入本座门下了,自要上交所有财产,再说,只要是王府,那都是本座的。”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秦王府的府卫们、王太傅的管家和小厮,俱都瞳孔地震,不可思议。

  一时间不知道该震惊小郡主的强盗逻辑,还是该震惊王太傅拜、拜入了小郡主门下。

  他要学什么,学怎么霸道无耻,怎么强抢民宅吗?

  王太傅脸色忽红忽白,恶狠狠瞪了温软一眼,扭头拂袖便走。

  温软话还没说完,忙迈起小短腿跟上:“哎老王你等等,本座还有话没交代呢……你跑什么!”

  青玉跟上去前,顾及着王太傅的颜面,以及他的可持续发展性,对众人解释道:“小郡主就喜欢开玩笑,她……你们懂的吧?”她指了指脑子,满眼无可奈何。

  众人恍然大悟。

  唉,教了个脑子进了水的傻妞……太傅不容易啊。

  后花园,温软总算追上了王太傅:“你跑什么,本座又不会吃了你。”

  是不会吃,但跟你说句话,本官能短十年寿。

  王太傅恨恨瞪着她,却扶着腰腿,气喘吁吁地说不出话来……明明胖乎乎一小孩,一身牛劲儿也就算了,还忒能跑,差点追得他老胳膊老腿背过气去。

  “老爷,你在这儿啊。”郑挽云带着王琦走来,含笑道,“可算找着你们了。”

  王琦小跑着冲来温软面前:“参见吾王!”

  “乖。”温软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对郑挽云道,“挽云你来得正好,本座订了一批东西装饰府里,稍后你接应一下,看看放哪儿好。”

  郑挽云受宠若惊:“这……这怎么好意思,真叫郡主破费了。”

  “应该的。”温软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一旁,大喘气的王太傅眼睛都差点瞪出来:“你、呼……你叫她……呼……什么?”

  “挽云啊,怎么了?”温软一头雾水,直到看见王太傅瞪眼的样子,才明白了,“别吃醋,本座也叫你……哎你叫王什么?”

  她看向王琦:“你爹叫啥来着?”

  王琦挠挠头:“我爹……叫……”

  王太傅喘得更厉害了。

  应该不是被气的。

  追雪淡淡开口:“太傅名讳王怀仁。”

  “哦,怀仁啊。”温软满眼宠爱地看着王太傅,一脸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满意了吧?”

  王太傅死死掐着自己人中,极力不叫自己晕过去。

  他的人生,不能再少十年了。

  ……

  白惜卿得知庆隆帝的处置后,如晴天霹雳。

  “你……你说什么?”她死死盯着翠儿。

  翠儿硬着头皮:“今日早朝太多人参您和侯爷了,皇上连太子殿下的求情都不顾,竟……竟……”

  白惜卿头晕目眩,摇摇欲坠,一时竟满脑空白。

  父亲被降职,母亲被褫夺诰命,弟弟妹妹也被牵连,就连永安侯老夫人都……

  想到这里,她瞳孔猛缩。

  或许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紧接着房门便被一脚踹开。

  永安侯老夫人带着女儿与二儿媳进来,脸色阴沉到极致。

  白惜卿下意识后退一步:“母亲……”

  “啪——”

  “别叫我母亲,我没你这种晦气儿媳!”永安侯老夫人红着眼怒骂,“竟克得我永安侯府至此,叫我景哥儿官职全卸,叫我晚年被夺诰命啊——”

  “我早就说这个**人是扫把星了!”四姑娘萧潇尖声骂着,“杀千刀的**人!害得我们侯府沦为满京笑柄,我大哥失权失势,凌哥哥也与我退亲了!你满意了吧!”

  她眼泪夺眶而出,恨得咬牙切齿,又给了白惜卿一耳光。

  白惜卿躲在翠儿身后,愠怒而不甘道:“凌霄早就不满你嚣张跋扈,退亲不过顺势而为,与我何干?即便没有我,你这种德性也进不了凌家大门!”

  “还不都是你勾引凌哥哥!我本与他青梅竹马,可自遇上你,他便变了个人一样,对我不假辞色,反而对你百般体贴……”萧潇眼神淬了毒一般,“水性杨花的**人,你勾引了我哥哥和秦王还不够吗?!”

  “我与凌霄是清清白白的知己,与秦王间更只是他一厢情愿纠缠我!”

  白惜卿不忿被她如此侮辱,昂首愤怒道:“我白惜卿傲骨铮铮,行得正坐得端,绝不屑做那等蝇营狗苟之事!”

  二夫人眼底闪过一抹讽笑:“大嫂啊,连皇上都叫你学《女训》了,你莫不是想说皇上冤枉了你?”

  白惜卿扬志的话哽在喉头。

  她不敢明目张胆说庆隆帝错了,可她心中的确如此想。

  庆隆帝必定是被人进了谗言,才误会了她,否则以她过往的种种傲骨事迹,他怎会连查都不查就定了她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