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归差点攮死秦弦。

  “别内讧,快、快逃命啊!”秦弦紧紧攥住他的手,表情惊恐。

  谢云归死死咬牙,准备回去再算账——如果他们还有命回去的话。

  想到这里,他声音宛如厉鬼:“秦弦,以后再跟你一起出门,小爷我就是狗!!”

  声音响彻云霄。

  秦弦有些伤心。

  “快,在那边!”有侍卫的声音传来,随后便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秦弦他们带来的侍卫都在前院跟林府的人交手分担火力了,这会儿护着他们的仅剩四人。

  见又有林府侍卫冲来,四人忙围成一圈,将秦弦和谢云归护在里侧。

  “看。”秦弦埋怨地对谢云归道,“你那大嗓门把人招来了吧?”

  谢云归:“……”

  “你还有脸怪我!”他喷道,“究竟是谁拉着谁硬来赴宴的?没脑干的东西,小爷我上辈子拉你祖坟里了么,这辈子这么祸害我?!”

  秦弦又委屈起来:“我也是为了救你啊。”

  “就那小屁孩,除了嘴比我脏,她能干嘛?跳起来都抽不到我后脑勺,只能小拳拳捶我胸口泄愤!小爷我让她一个头都毫发无损!”

  “你对妹妹的实力一无所知。”

  谢云归仰天翻了个白眼,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围成一圈的林府侍卫眼睁睁看着他们又起内讧,有种被无视的愤怒。

  “少废话!”为首的林老爷阴沉沉开口,“都给我上,活捉最好,伤残不论!”

  宴会中途他才得到上官秉德落入秦王手中的消息,顿时心知不好。

  本想给这两人下个**,未想那嘴脏的小子竟敏锐至此,直接就掀桌开干了。

  私制兵器一事必然不能善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两个小子有点价值,能要挟住秦王。

  想罢,他还算平和的开口:“你们小小年纪,损在这里未免可惜,若束手就擒,好歹能留条命在,若秦王愿意,还能赎你们回去,如何?”

  秦弦眼睛一亮:“成交!”

  “成个屁!”谢云归一把抢过一个林府侍卫的长刀,眼神狠厉,“要打要杀随意!小爷这里没有投降二字!”

  “不……等等。”

  秦弦大惊失色,试图劝他:“留得青山在不怕——”

  “没脑干不是你的错,但没气节就是真怂了。”谢云归打断他的话,执起长刀,牙关紧咬。

  “记住了,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活!”

  秦弦愣住了。

  “少废话,上!”谢云归带着四个侍卫就与林府侍卫交起手来。

  “砰——”

  秦弦惊恐地躲过身侧砍来的长刀,表情比刚才的谢云归还要崩溃。

  这关气节什么事儿啊!

  明明有暂时拖住对面,等妹妹来营救的机会,偏偏要拿命去拼,不是,谢云归他有病吧!!

  “啊啊——”他惊叫着躲过攻击,手忙脚乱地应对。

  ……

  林府外,温软带人一路狂奔赶到。

  站在门外都能听到里面嘈杂的兵器交撞声,可见双方缠斗之激烈。

  “胆大包天!大逆不道!!”

  温软气得整个人都颤抖了:“区区林府蝼蚁,竟敢伤本座的人,今日不屠了他姓林的满府,本座枉为人王!”

  “兄弟们,给我上!!”

  说罢,她飞速跳下马,提起红缨枪就一马当前地踹门进府。

  秦九州瞳孔骤缩,狂奔着跟上:“都还愣着做什么?!”

  众人急忙下马冲进林府。

  谁能想到小郡主这么虎啊!

  进门就见前院他们的人正在酣战,虽二十人战对面七八十人,但还算没落下风,最多就是赢得不容易。

  林家的人可比陈知府的杀手扛造多了。

  但对于现在的温软来说,应对的也不算难——她可是被太子数百个一流杀手培养出来的,后面还阴差阳错又突破了几回。

  别的不敢说,发挥出十到十五弦的实力轻轻松松。

  温软有恃无恐,打得越来越肆无忌惮。

  秦九州护在她身侧,咬牙切齿地为她挡着暗算的人,嘴上直骂:“无生就教你只攻不守?本王回去就灭了他!”

  “小秦,认清自己的位置,本座的事少打听!”

  温软反手一个回马枪击倒一人,小脸霸气威严:“给你三分颜面是本座御下之道,敢开染坊你是生死难料!”

  秦九州咬紧牙关,压下怒气。

  一枪挑翻一个刀疤脸的领头侍卫后,温软枪尖直指他喉间脉搏:“秦弦在哪?”

  刀疤脸脸色发白,却摇着头:“他们逃了,我、我也不知道……”

  “后院!”秦九州凝神静听,“后院有秦弦的叫声。”

  温软立刻往后院的方向冲去,同时吩咐部分人留下,解决这里所有人。

  一路走来,林府拦路侍卫不绝,却都被迅速灭口。

  温软如入无人之境般,小短腿跑得飞快,红缨枪使的虎虎生风。

  很快就到了后院。

  廊下站着个干瘦的糟老头子,贼眉鼠眼一脸奸相。

  下面院中,四五十个侍卫在围攻秦弦六人。

  秦弦虽菜,且偷感很重,言行不那么体面,但自保能力尚可,而谢云归就惨多了。

  他莽得很,提刀就干,也不防守,只恶狠狠挥刀砍人,像是要多带几个下去一样。

  他再能打也只是个九岁的少年,力气已在渐渐流失,身上也多了不少伤,右臂上有一道甚至深可见骨。

  握住长刀的手隐隐颤抖,僵硬泛疼的手臂也没力气再提刀防守了。

  他眼睁睁看着对面的大刀直面挥下,心里平静地在想,这辈子还清秦弦的孽债了。

  下辈子,下辈子他一定不要再沾上秦弦。

  长刀只差一寸就要落在脸上,他眼睛却分毫未闭,腰背再累也挺得笔直。

  “铛——”

  一个连银线的枪头斜斜撞上长刀,在极大的体型差异下,竟直接将长刀震得偏移两寸!

  谢云归虽愣,身体却极快地避开,躲过了致命伤。

  枪头被收回,谢云归的眼神也随之看去。

  ——温软斜握长枪,已冲至近前,一枪直入对面那人的胃,鲜血溅去她脸上,却并不可怖,反而在这厮杀的夜里多了三分奇异的安全感。

  “可恶!死东西长那么高要捅天吗!”阴沉沉的奶音咒骂着。

  她差点就能一枪封喉了!

  谢云归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矮小人影,蓦然愣住。

  来了援军,秦弦也有空在他耳边叭叭了:“你对妹妹的实力一无所知。”

  “……”

  谢云归沉默不语,身上流失的体力和血叫他再也支撑不住,软倒在地。

  很快,林府上下就被控制住。

  “妹妹!”秦弦扑上前抱住温软,眼泪哗啦啦地掉,“没想到还能有再见你一面的机会,我、我……”

  他哽咽难言。

  温软难得耐心地安抚了会儿,才走向地上已经快累晕疼晕过去的谢云归,好心问:“小东西,你自己能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