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忌从外面推门而入,面上正高兴呢,就看到那个小瞎子捏着受伤的手指,表情委屈。

  真是废物,一个大男人流一点血就要哭。

  惯的他。

  褚忌选择完全忽略,哼着歌刷碗去了,终于可以暂时离开这个瞎子了。

  张即知:“......”

  装可怜,完全没有用呢。

  熟悉好一楼别墅的大致环境,天色就已经完全暗淡下去了。

  张即知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机里播报着新闻联播,声音不吵。

  他环视周围一圈,都没有看到白色的那团炁。

  褚忌不见了。

  他仅用了两滴血,就扩大了不知道多大的范围。

  张即知按着手指上的创口贴,心底情绪翻涌。

  爷爷说,他去世后,褚忌就是这个世上张即知唯一的亲人了。

  也是因为这句遗言,张即知将褚忌看的格外重要,他不允许任何人有破坏契约的心思。

  褚忌去了哪里?

  他还在找怎样解除契约的办法吗?

  新闻内容他一句没听进心里,满脑子都是褚忌。

  “吱嘎……”

  门被一道力打开了。

  张即知瞬间回眸去看,黑暗中不远飘着一团白色的炁,在最浓郁的位置中,裹挟着淡淡金色的光。

  是褚忌回来了。

  “怎么还在听新闻?”褚忌把玩着手中的手串,纹理细密,通体呈黑紫色,手感极好。

  “我在等你回来。”

  张即知吐出这几个字,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他以为褚忌不会回来了。

  “你是怕我跑了吧。”褚忌变脸,发出一声冷笑,“托你的福,我还走不出方圆五公里。”

  说完,他抬脚上前,十分粗鲁的往他手上戴手串。

  “这是什么?”张即知问他。

  “法器,我准备把你的灵魂锁在肉体中,然后由我来掌控你的身体,再等不到几十年的时间你自然去世,契约也就能顺利解除了。”

  褚忌的声音不似在开玩笑,好像说的是真的一样。

  强行夺舍肉身,把他封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几十年,连身体的使用权也给他了吗?

  张即知的脸色瞬间就白了几分,他推脱着要摘掉手串,声音也有些慌乱,“我不要。”

  “由不得你。”褚忌按着他的手腕,手劲大的不容反抗。

  忽而,一道淡紫色的光晕落在地上,逐渐形成八卦阵,脚下就被困住了。

  褚忌垂眸看了一眼,随后勾唇,“真废物,一个阵就想锁住我,能感受到吗?”

  他抓着他的手,只是简单打了个响指,八卦阵就碎成了点点繁星。

  张即知的脸色更难看了。

  十八年了,自从会感知这个世界开始,他就一直在重复的画符,画阵,爷爷曾说他是个天才,就算是瞎子也比常人画的好。

  结果第一次使用锁魂阵三秒都没撑到,就被褚忌一个响指给破了......

  见他这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褚忌恶趣味的笑出声,“逗你玩呢,手串是送你的。”

  张即知沉默了,被打击的有点生气。

  他摸着冰冷的手串,拿起一旁的盲杖,起身,回房间,锁门。

  动作一气呵成。

  “喂,我给你送礼物,你还甩门?”褚忌不爽的很,直接穿墙而过,连门都没走。

  瞧他气的,忘记了鬼不走门。

  张即知朝他那个方向砸过去一个枕头,“离我远点。”

  他等了他那么久,他却回家就吓唬人。

  也是**的没边。

  褚忌抬手接住,又给他放原处,顺势就往床上爬。

  一手握住了张即知的小腿,往下一拉,声音带着几分蛊惑力,“那可不行。”

  “别碰我。”张即知按在他的手上,“你大晚上在哪弄来的手串?”

  “别人送的。”

  褚忌半压在他身上,还嗅了嗅味道,洗过澡了,很香。

  “是个女人吧。”张即知在手串上嗅到了脂粉气,还混合着女士香水的味道,有点淡淡的甜。

  “嗯,你怎么知道?”褚忌抬眸,有点惊讶。

  张即知无奈的勾了勾唇,又收敛起表情,抬手落在他的发丝之间,之后往后一推,“拿着你的手串,走。”

  褚忌猝不及防,从床上滑落。

  他目光幽幽的看着那个小瞎子,“这可是我花钱买的,你竟然这样不识好歹,是不是又想找死啊张即知。”

  “是。”张即知摘掉手串,放在床边,“我不要别人用过的东西。”

  他在生气,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的巨大情绪波动。

  **的丈夫回家还送他别人戴过的东西。

  简直可恶。

  “这么好的成色和品质,明清时期皇家的御用材料,懂不懂货。”褚忌从床上拿起来,又独自欣赏一遍,“这东西现在的价值,都够买你的命了。”

  “……”张即知眉头一皱,“我的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这还不值钱啊?”褚忌抬高音调反问。

  这可是明清时从皇宫里流出来的收藏品,价值连城。

  吵架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白吵了。

  “啪嗒…啪嗒…啪嗒……”

  楼上落珠子的声音打断了一人一鬼的对话。

  他们几乎是同时抬头往上看,天花板上什么也没有。

  褚忌啧了一声,“怪不得不让你上楼,楼上住了别的东西。”

  “可我没看到炁。”张即知的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这就说明上方什么都没有。

  “啪嗒…啪嗒……”

  珠子掉落的声音更频繁了,大晚上的楼下的人根本就睡不了。

  “上去看看。”褚忌说着闪身离开。

  他速度是快,可后方那个瞎子还在摸索盲杖的位置,“等我一下。”

  “麻烦。”

  褚忌再次出现,直接顶号了张即知的身体。

  随后连盲杖也没拿,就起身寻找去向二楼的楼梯。

  阶梯之上痕迹斑驳,整个别墅的电力突然不稳,闪动一下之后,灯光全灭掉了。

  借着月光能看到二楼的房间门都上了锁,锁上竟然还贴着一张镇鬼符,走廊尽头挂着一张突兀的壁画。

  “人皮画。”褚忌凑近看清楚了纹路,绘制的是墓室的地图,整体从形状上看像是略微畸形的牛头骨。

  张即知身处在一个黑暗的虚空中,依旧看不到任何东西,他的身体使用权被夺舍了,只能做一个旁观者听着:

  “人皮?”

  “对,还是从死尸身上割下来的,保存这么完整,应该是从北方运过来的,还有未清理干净的黄沙。”褚忌用手指捻下来一点细沙闻了一下,只能是干燥之地保存下来的。

  之后,他突然嘲讽似的笑了一声,“怪不得他让你安心住在这。”

  张即知是个没地儿可去的瞎子,根本不会发现二楼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