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国之权!

  代行大明皇帝之权!

  这几个字如同九天惊雷,悍然炸响在奉天殿每一个角落!

  刚才因为叶凡伴驾而引起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无比的震惊,齐刷刷地射向了站在文官首位的胡惟庸!

  监国!

  这可是在皇帝离京期间,代行皇帝权力的最高职务!

  通常只有在皇帝亲征或者重病等极端情况下,才会授予太子或者极少数德高望重的宗室亲王!

  如今陛下只是去避暑,竟然将如此天大的权柄,交给了臣子胡惟庸!

  而胡惟庸本人,在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如同被巨大的惊喜砸中,整个人都懵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监国之权?

  陛下竟然将监国之权交给了他?!

  这……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恩宠和信任!

  巨大的狂喜,如同岩浆般,瞬间冲垮了他刚才因为叶凡而产生的嫉妒和阴郁!

  他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异样的红光,身体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恩宠而微微颤抖起来!

  他几乎是踉跄着,迫不及待地猛地踏出班列。

  因为动作过猛,甚至差点被自己的官袍下摆绊倒。

  他也顾不得仪态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御阶之下,以头抢地。

  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哽咽而变得尖利颤抖,几乎是嘶喊着回道:

  “臣……臣胡惟庸,叩谢陛下天恩!”

  “陛下信重,委以如此重任,臣……臣纵肝脑涂地,亦难报陛下隆恩之万一!”

  “臣定当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处理政务,绝不敢有丝毫懈怠,必不负陛下厚望!”

  “必保我大明江山稳固,政务畅通!”

  他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

  充满了感激涕零和受宠若惊。

  仿佛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皇帝看。

  朱元璋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伏在地,激动得不能自己的胡惟庸,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难以捉摸的笑容。

  他微微颔首,语气带着一丝看似玩笑,却又重若山岳的敲打!

  “嗯,惟庸啊,你的能力,咱是放心的。”

  “不过……”

  他拖长了语调,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咱可是把这监国之权,这大明朝暂时的担子,都交到你手上了。”

  “这段时间,你小子……可别把咱的大明朝给整垮喽!”

  这话,看似戏言,但其中蕴含的警告与期望,却让胡惟庸瞬间打了个激灵,从狂喜中清醒了几分。

  他连忙再次重重磕头,声音更加恳切,甚至带上了赌咒发誓的意味!

  “陛下明鉴!”

  “臣万万不敢!”

  “臣若有丝毫损害国本,辜负圣恩之举,必遭天谴,人神共弃!”

  “臣定当如履薄冰,慎之又慎,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

  “好,咱信你。”

  朱元璋似乎满意了,不再多说,大手一挥,“此事便这么定了。”

  “退朝吧!”

  “臣等恭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躬身行礼。

  退朝的钟声响起,朱元璋起身,在一众内侍的簇拥下,转入了后殿。

  而奉天殿内,气氛却瞬间变得热烈起来。

  许多官员,尤其是那些与胡惟庸交好,或者指望依附于他的官员,立刻围拢了上来,脸上堆满了谄媚和祝贺的笑容。

  “恭喜胡相!”

  “贺喜胡相!”

  “陛下将此等重任托付胡相,足见对胡相信重有加,简在帝心啊!”

  “胡相乃我朝柱石,监国重任,非胡相莫属!”

  恭维之声,不绝于耳。

  胡惟庸站在人群中央,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羡慕、敬畏,甚至是一丝巴结的目光,刚才被朱元璋敲打而稍稍平复的心情,再次被巨大的虚荣和权力感所填满。

  他脸上努力维持着谦逊的笑容,连连摆手,说着“愧不敢当”“皆为陛下信重”“还需诸位同僚鼎力相助”之类的场面话。

  然而,在他那看似谦虚的外表下,内心早已是心花怒放,沾沾自喜到了极点!

  监国之权!

  代行皇帝之权!

  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权力!

  虽然只是暂时的。

  但这意味着,在陛下离京的这段日子里,他胡惟庸,就是这大明朝实际上的最高主宰!

  生杀予夺,政令皆出自他手!

  到时候,自己只需端坐在中书省,批阅着原本只有皇帝才能过目的奏章,决定着朝廷大小事务的景象。

  至于叶凡……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就算你即将成为驸马,深得圣心,但在此时此刻,手握监国大权的我,才是这朝堂之上,真正说一不二的人物!

  他沉浸在巨大的权力喜悦,和未来可期的憧憬之中。

  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那高踞龙椅之上的帝王,在转身离去时,眼底深处一闪而过,如同审视猎物般的冰冷光芒……

  ……

  退朝的钟声余韵,尚在宫阙间回荡。

  百官如同潮水般涌出奉天殿,心思各异地散去。

  胡惟庸正被一众恭贺的官员簇拥着,脸上挂着矜持而受用的笑容,接受着众人的奉承。

  心中,那份因获得监国之权而升腾的喜悦与自得,几乎要满溢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带着不容忽视煞气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打破了这团和气的氛围。

  “胡相,留步。”

  胡惟庸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转头看去,只见蓝玉不知何时已摆脱了其他人的围绕,走到了他近前。

  蓝玉今日未着戎装,但那股子沙场淬炼出的彪悍气息依旧迫人,脸上那道狰狞刀疤在阳光下更显凶戾,眼神锐利,正紧紧盯着他。

  围在胡惟庸身边的官员们见状,识趣地纷纷告退,不敢打扰这两位大佬的交谈。

  转眼间。

  殿前广场上便只剩下胡惟庸与蓝玉二人,以及远处一些若有若无张望的目光。

  “蓝将军,”胡惟庸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恢复了他作为右相的沉稳气度,语气平淡。

  “有何见教?”

  蓝玉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和阴冷。

  “胡相,今日朝堂之上,陛下点名让叶凡那小子随驾出游,此事……绝不简单。”

  胡惟庸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提醒:“将军既然察觉,本相也不瞒将军……”

  “陛下已决意,要召那叶凡为驸马都尉!”

  蓝玉眼中闪过一丝惊色:“这……当真?!”

  胡惟庸点了点头:“陛下让叶凡随驾出游,正是在变相的给叶凡和公主创造机会。”

  “将军,你想想,若真让叶凡成了驸马,皇亲国戚,圣眷更隆,到那时,这朝堂之上,还有你我立足之地吗?”

  “他当日能让我们在国债上吃瘪,今日就能要了你我的脑袋!”

  蓝玉闻言,脸色发青,横肉抖动,显然对叶凡已是恨之入骨!

  “那咱们必须趁着他与公主婚事未定之前,将他彻底扳倒!”

  “否则,后患无穷啊!”

  胡惟庸听着蓝玉这番充满戾气的话,心中亦是深以为然。

  叶凡若成驸马,对他的威胁确实巨大。

  但他比蓝玉想得更深,也更沉得住气。

  他只是微微颔首,并未接话,似乎在等待蓝玉的下文。

  蓝玉见胡惟庸反应平淡,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猛地亮了起来!

  带着一种豁然开朗和狠绝,再次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胡相!陛下明日便要离京,将监国之权交给了你!”

  “这……正是天赐良机!”

  胡惟庸眼神一凝,看向蓝玉:“将军何意?”

  蓝玉脸上露出一抹狞笑,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刘伯温!”

  “那老东西仗着陛下信重,推行什么**新政,清丈田亩,摊丁入亩,害得我们损失惨重!”

  “如今陛下离京,他没了最大的倚仗,正好可以趁此机会……”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杀意凛然!

  “除掉他!”

  “一来报我等心头之恨,二来,也算是斩断叶凡一臂!”

  “那老东西跟叶凡走得近,除掉他,叶凡必然元气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