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局长的“茶”,这五个字像五根淬了毒的冰针,扎进了周彩彩的耳朵里。

  她的呼吸都停了,血液好像在一瞬间凝固。

  是韩林宇!高建军的姐夫!报复来了!

  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

  周彩彩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陈不凡昨晚那句叮嘱。

  “别怕。”

  可她怎么能不怕?

  那两个男人的眼神就像是肮脏的钩子,在她身上刮来刮去。

  那种眼神她太熟悉了,和李卫国看她时一模一样!

  恐惧像潮水一样从心底涌了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我……我不认识什么韩局长,你们认错人了!”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那个黄牙青年笑了,笑得肆无忌惮。

  “认错人?整个红星厂谁不知道你周彩彩是陈不凡的心头肉?跟我们走一趟吧,弟兄们下手没个轻重,别伤了你这张漂亮脸蛋。”

  他伸出手就要来抓周彩彩的胳膊。

  周彩彩尖叫一声,猛地往后缩。

  就在那只脏手快要碰到她衣袖的瞬间,一道黑影如同一头沉默的猎豹,从旁边的墙角后猛地窜了出来!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个黄牙青年脸上的**笑还凝固着,整个人就像被一辆卡车迎面撞上,离地而起,横着飞了出去!

  他重重地撞在后面的墙上,发出一声闷哼,像一滩烂泥一样滑了下来,嘴里喷出一口混着几颗牙齿的血沫。

  另一个流氓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咔嚓!”

  那是喉骨被捏碎的声音。

  那个流氓的眼睛猛地瞪大,眼球凸出,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嗬嗬”声,身体像触电一样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然后就软了下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赵铁柱松开手,任由那具尸体瘫倒在地,他那张平日里有些憨厚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冰冷的杀气。

  他身后,另外两个保安装的保卫科干事也走了出来,一人一边,把吓得瘫软在地的周彩彩护在了中间。

  “嫂子,您没事吧?”

  赵铁柱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后怕。要是再晚一步……他不敢想那后果!

  周彩彩看着地上那两个重伤的流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扶着墙几乎站不稳。

  她不是害怕,是……震撼。

  她知道陈不凡安排了人保护她,但她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

  这么干脆,这么……狠辣。

  那个被打飞的黄牙青年还在地上呻吟,他看着赵铁柱,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你……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敢动韩局长的人!”

  赵铁柱没有理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仔细地擦了擦刚才掐过人脖子的那只手,然后把手帕扔在了地上。

  他抬起脚,重重地踩在了那个青年的手腕上。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清晰地回荡在清晨的巷子里。

  “啊——!”

  青年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

  “韩局长?”

  赵铁柱的嘴角扯出一抹残忍的弧度,他弯下腰凑到那个青年的耳边,声音轻得像魔鬼的低语。

  “你回去告诉他,这里是红星厂,不是他的公安局。在这里,得守我们陈总工的规矩。”

  他正说着,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巷子口传了过来。

  “赵科长。”

  赵铁柱的身体猛地一震,立刻站直了身体。

  “陈总工!”

  陈不凡走了过来,他没有看地上那两个半死不活的东西,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周彩彩的身上。

  当他看到她煞白的脸和眼中的惊恐时,一股滔天的杀意从他心底里升腾而起。

  韩林宇!你他**找死!

  陈不凡走到周彩彩身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遮住了她因为恐惧而冰冷的身体。

  “别怕,我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

  周彩彩抓住了他的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没有哭,只是看着他,眼圈红得厉害。

  陈不凡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转过身。

  他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地上那个断了手腕的青年身上,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气,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看得那个青年浑身发抖,连惨叫都忘了。

  “韩林宇让你来的?”

  陈不凡的声音很平淡。

  “是……是……”

  青年磕磕巴巴地回答。

  “他让你来干什么?”

  “请……请嫂子……去喝茶……”

  “喝茶?”

  陈不凡笑了,那笑容让周围的空气都下降了好几度。

  “好啊!茶是要喝的,但不是我老婆去喝。”

  他对着赵铁柱歪了歪头。

  “把这两个人拖上,跟我去办公楼。”

  “是!”

  赵铁柱一挥手,两个保卫科的干事像拖死狗一样,把那两个家伙拖了起来,水泥地上拖出两道长长的痕迹。

  陈不凡牵起周彩彩的手。

  “我们走。”

  他的手很暖,很稳。

  周彩彩被他牵着跟在身后,看着他并不算魁梧的背影,那颗慌乱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

  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

  ……

  办公楼,厂长办公室。

  王厂长一夜没睡好,眼圈都是黑的。他正焦躁地来回踱步,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砰”的一声撞开了。

  赵铁柱拖着两个半死不活的人走了进来,直接扔在了地上。

  陈不凡牵着周彩彩紧随其后。

  王厂长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整个人都懵了。

  “不凡……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不凡把周彩彩扶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

  然后,他才转过身看向王厂长。

  “厂长,韩局长的人。”

  陈不凡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们今天一早在家属楼下堵我爱人,想把她‘请’去喝茶。”

  王厂长的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他看着沙发上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周彩彩,一股怒火从心底直冲天灵盖!

  欺人太甚!他韩林宇真当红星厂是他家后院了吗!?

  “反了!真是反了他了!”

  王厂长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桌子上。

  “他这是在向我们整个红星厂宣战!”

  陈不凡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那部红色的电话。

  “厂长,他既然宣战了,那我们就接了。”

  他看着王厂长,眼神里带着一股子疯狂的狠劲。

  “今天,我们就要让他知道,到底谁才是规矩!”

  陈不凡的手指在拨号盘上缓缓地转动着,他拨的是市公安局副局长办公室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听筒里传来韩林宇带着宿醉和不耐烦的声音。

  “谁啊!一大早的!”

  陈不凡没有说话,他只是把话筒递给了地上那个断了手的青年。

  赵铁柱心领神会,一脚踩在了那青年的断腕上,狠狠地碾了碾。

  “啊——!”

  青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嚎。

  电话那头,韩林宇的声音瞬间就清醒了,也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

  陈不凡从青年手里拿回话筒,放到了自己耳边。

  “韩局长,天亮了。”

  陈不凡的声音很轻很慢,带着一丝嘲弄。

  “你的心,怎么还是黑的?”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韩林宇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他显然已经听出了陈不凡的声音。

  “陈不凡?”

  韩林宇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他派去的人,失手了?而且还落到了陈不凡的手里?

  “是我。”

  陈不凡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

  “韩局长的茶,我们红星厂的工人怕是喝不惯。你的人现在在我这里,断了一只手,废了一个,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韩林宇气得差点把电话捏碎,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陈不凡,你敢动我的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

  陈不凡轻笑了一声。

  “我在替韩局长你,清理门户。”

  “你的人大清早就在我们厂区公然绑架职工家属,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市里来的调查组会怎么想?”

  “调查组”三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韩林宇的心上。

  他的气焰瞬间就矮了半截。

  “你……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

  陈不凡的声音变得冰冷。

  “第一,让你的人把高建军这些年贪污的钱,一分不少地给我吐出来。”

  “第二,写一份深刻的检讨,向我爱人,向我们红星厂公开道歉。”

  “第三……”

  陈不凡顿了顿,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森然的弧度。

  “你亲自过来,把你的这两条狗领回去。”

  “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考虑,半个小时后如果我见不到你的人……”

  陈不凡的声音陡然变冷。

  “我就把他们连同口供一起送去市纪委,交给调查组。到时候,就不是喝茶那么简单了。”

  说完,陈不凡没有给韩林宇任何反驳的机会,“啪”的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死一样的安静。

  王厂长和赵铁柱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陈不凡。

  太狠了!这根本就不是在谈判,这是在下命令!这是把刀架在了韩林宇的脖子上,逼着他低头!

  周彩彩也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她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让她感到陌生却又无比心安的霸道。

  陈不凡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仰头看着她。

  他眼中的冰冷和狠戾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温柔和歉疚。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周彩彩摇了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伸出手,轻轻地**着陈不凡的脸。

  “我不怕。”

  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