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老的身体微微前倾。

  这是一个鞠躬的姿态。

  一个在龙国历史中留下名字的老人,向一个年轻人鞠躬。

  宴会厅里,所有人的大脑都停止了运转。

  他们看着这一幕,无法理解。

  他们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萧辰看着龙老。

  他没有表现出受宠若惊。

  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他只是对着龙老,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不是晚辈对长辈的回礼。

  它更像是一种平等的致意。

  然后,萧辰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母亲苏婉的身上。

  外界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

  “妈,我们走吧。”

  他扶着苏婉,转身,向宴会厅门口走去。

  他走得很慢。

  他面前的人群,像潮水一般,向两边退开。

  一条通路,在他们面前自动形成。

  没有人敢挡他们的路。

  没有人敢和他们对视。

  宾客们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看着光滑的地板。

  他们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用手攥住了。

  萧辰和苏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宴会厅的门,缓缓关上。

  所有人才敢抬起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们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瘫在地上的顾云飛,像一滩烂泥。

  没有人去扶他。

  没有人去看他。

  他曾经是这场宴会的焦点,是京都商界的新贵。

  现在,他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沾染着骚臭的,无人问津的笑话。

  龙老走回自己的座位,重新坐下。

  陈老先生还站在那里,身体僵硬。

  “老陈,坐。”

  龙老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陈老先生机械地坐下,他的眼神里还满是震撼。

  “老龙……那……那个年轻人……”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到底是谁?”

  龙老端起警卫员重新倒上的茶。

  他吹了吹茶叶。

  “他的身份,你不用知道。”

  “你只需要知道。”

  龙老喝了一口茶,目光深邃。

  “京都的天,从今天起,姓萧了。”

  ……

  顾家的覆灭,比宋家更快。

  宋家的倒台,还有报纸上的头版头条,有联合调查组的官方通告。

  顾家的消失,却无声无息。

  前一天,顾氏集团还是一个横跨海内外的商业帝国。

  第二天,这个名字就从所有的商业版图上,被抹去了。

  股票清零,资产查封,高管入狱。

  一切都发生在一夜之间。

  京都的上流社会,陷入了更深的恐惧。

  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顾家那个不可一世的继承人,在君悦酒店的慈善晚宴上,得罪了萧家的女主人和她的儿子。

  然后,顾家就没了。

  这个故事,成了一个传说。

  一个在所有豪门世家内部,被反复提及的,用来警示后辈的恐怖传说。

  萧辰这个名字,成了一个禁忌。

  没有人敢公开谈论。

  但每个人,都在心里,刻下了这两个字。

  ……

  萧家老宅,书房。

  檀香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一张棋盘,摆在窗前。

  萧振国老爷子执黑,萧辰执白。

  棋盘上,黑子大势已成,将白子围困在中央。

  “辰儿,你这步棋,走得太险。”

  萧振国落下一子,锁死了白子的最后一条出路。

  “看似是突围,实则是自投罗网。”

  萧辰看着棋盘,没有说话。

  他捏起一枚白子。

  在所有人都认为白子必死无疑的地方,他落了下去。

  那一子,落在了黑子最意想不到的腹地。

  看似是**的一步。

  却让整个棋局,瞬间逆转。

  黑子的包围圈,因为这一颗白子的侵入,出现了致命的破绽。

  大龙,被屠了。

  萧振国看着棋盘,愣了很久。

  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孙子。

  “好棋。”

  他由衷地赞叹。

  “置之死地而后生。”

  “爷爷,您输了。”

  萧辰平静地说。

  就在这时,书房的空气中,出现了一阵轻微的波动。

  破军的全息投影,出现在棋盘旁边。

  他对着萧辰,微微躬身。

  “先生。”

  “说。”

  萧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们顺着顾家的线索,去追踪那个‘先知’。”

  破军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但他非常警觉。”

  “在顾家出事的第一时间,他就切断了所有的联络方式。”

  “我们的人赶到他最后出现过的酒店时,他已经离开。”

  “房间里所有的痕迹,都被处理过。监控录像,也被一种特殊的技术手段抹去了。”

  “他消失了。”

  萧振国皱起了眉头。

  “好狡猾的狐狸。”

  他看向萧辰。

  “辰儿,这个人,是个大麻烦。”

  萧辰放下茶杯。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种平静。

  仿佛破军汇报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拿起一枚黑子,放回棋盒。

  “他跑不掉。”

  他开口说道。

  “他来京都,不是为了扶持一个顾家。”

  “顾家,只是他扔出来试探我的一颗棋子。”

  他看着棋盘上那颗致胜的白子。

  “现在,这颗棋子废了。”

  “他会寻找新的棋子。”

  “我们等着就好。”

  萧振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悟。

  他看着自己的孙子,心中感慨万千。

  这份气度,这份格局,早已超越了他。

  “我明白了。”

  萧振国点了点头。

  “静观其变,引蛇出洞。”

  就在这时,萧辰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铃声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萧辰拿起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

  “未知号码”。

  萧振国的眼神一凝。

  破军的投影,也静静地看着那部手机。

  萧辰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

  他按下了接听键。

  他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喂。”

  听筒里,传来一阵电流的杂音。

  然后,一个声音响起。

  声音经过了处理,分不清男女,也分不清年纪。

  像是来自深渊的回响。

  “萧辰先生,你好。”

  萧辰没有说话。

  “初次见面,先做个自我介绍。”

  “你可以叫我,先知。”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找到我。”

  那个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别急。”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萧辰的眼睛,微微眯起。

  “游戏?”

  “对,一个有趣的游戏。”

  “游戏的彩头,是你的一个老朋友。”

  “我想,他现在,似乎很想见你。”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随后,一阵微弱的,压抑的咳嗽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那咳嗽声,带着一种特有的虚弱和沙哑。

  那是长期劳累,耗损心血的人,才会有的声音。

  萧辰的瞳孔,在一瞬间,猛地收缩。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那是……

  张济民,张神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