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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会厉风霁进来,你记得伪装一下自己的声线,别被看穿了。”粟枝不放心地嘱咐他。

  她是真的很担心厉风霁提前认出霍无咎,插手他根基未定的事业……那他们两个就只能打包回出租屋接着苟着,做一对比翼双飞的蟑螂夫妻了。

  那可不行,她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霍无咎不解:“为什么要伪装?发现了就发现了,迟早的事。”

  他不让云笙月告诉厉风霁他还活着的事,纯粹是不想被破坏平静的生活,厉风霁是很烦的一个人。

  他虽然忌惮厉风霁,但是要是真提前暴露了,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该做的他都做了,厉风霁就算知道了他没死,也挽回不了任何事了。

  胜负已定,赢面在他。

  ……不过粟枝为什么总觉得他会怕厉风霁?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我不怕他,你也不用怕他。”

  粟枝只当是他男人的胜负欲作祟,敷衍地嗯嗯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霍无咎:“……我还挺有实力,也有势力的。”

  “行行行。”粟枝顺着他的话哄着他,“王不见王,那我们就暂避其锋芒,伪装一下,突然复活吓他们一跳。”

  “……”算了。

  “怎么伪装?”

  “我教你。”粟枝肯定点头,“你嘴角咧开。”

  霍无咎照她的话做。

  “不是不是,不是单边邪魅笑,是两边一起。”

  “……”

  “也不是微笑,嘴角平平地向两边咧开。”

  “……”

  “对喽,然后啊一声。”

  霍无咎面无表情张了张嘴:“啊。”

  “然后慢慢慢慢抬高一个音阶……”粟枝眼神带着鼓励,“你可以做到的。”

  霍无咎声音没有起伏:“啊。”

  “不是这样的!”粟枝示范,夹起来给他听,“像这样‘啊——’”

  霍无咎:“啊。”

  “你怎么是个笨蛋呢。”她叹了口气,“提高音阶不会吗?夹起来呀,夹成甜妹音,他就认不出你了。”

  甜妹……音?

  “……”那是认不出来吗?是不敢认吧。

  霍无咎眉头紧锁,眉间蹙成一道深深的川字,看着粟枝的眼神十分复杂,“虽然这么问有点奇怪,但是我真的想问——”

  “你是否还记得你的丈夫是个雄性?”

  一个有人性的成年男人,怎么会夹着嗓子说话,更何况发出什么……甜妹音?

  粟枝挠挠额角,“这怎么能忘记呢……”

  “被发现了真的没关系,不要担心,嗯?”霍无咎摘下一边口罩,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切得四四方方的小羊排,姿态优雅从容地放进自己的碗里。

  刚往上面铺了一小点特制蘸料,正要夹起来细细品味,粟枝又把他的筷子一抽一丢,“进来了进来了。”

  霍无咎叹气。

  云笙月和厉风霁并肩走过来,不知道两人在外面干了什么,云笙月脸上和眼底都带着点羞赧的薄红,走进来后就快步走到慕卿身边。

  厉风霁笑了笑,没跟上去,反而转身朝他们这里走过来。

  霍无咎不甘心地盯着碗里的羊排,动作迅速地直接用手拈起羊排塞进嘴里,小指勾上口罩。

  厉风霁已经站定在他身后,“温先生。”

  霍无咎和粟枝一同转头,粟枝紧张得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生怕什么时候就露馅了。

  时刻准备守护我方金主。

  厉风霁朝他伸出手,“温先生,我是厉风霁。”

  霍无咎看了眼自己还没来得及擦的,带着羊排油的手指,唇角微勾,十分恶意地握上他的手,还在他手心里蹭了一下,才抽回手。

  厉风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心:“……”

  弄他一手油。

  霍无咎平静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促狭。

  可能是霍无咎的眼神丝毫没有情绪,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怨怼,口罩下却清晰可见他的嘴一张一合地起伏,但就是没有发出声音。

  厉风霁不解且礼貌地问:“请问你是在骂我吗?”

  霍无咎无声嚼嚼嚼。

  粟枝帮忙解释:“没有,他吃羊排呢。”

  厉风霁探身抽了张纸巾擦手,对粟枝的代他发言的行为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不说话?”

  粟枝乱答:“因为羊排不会说话。”

  霍无咎满眼欣赏:对这种不着调的人,不着调回话就对了。

  厉风霁:“……”

  他欲言又止,本来想说“我问的是人不是羊排”,又觉得说出这种话,显得他智商特别低,想想还是算了。

  厉风霁:“那为什么不把口罩摘下来吃?”

  粟枝胡说八道,“对羊肉过敏,脸上起红疹,一边吃一边防护。”

  “……”非要吃不可吗?

  “不管怎么样,温先生,真的很谢谢你。”

  厉风霁侧头看了眼云笙月的方向,他也是被云笙月在车上给他的消息吓到了,知道她在这里立刻赶过来了。

  想到可能会发生的后果,他对霍无咎的感谢更加诚恳:

  “我听笙月说了,这次真的很感谢您的出手相助,我不敢想笙月真的出什么问题的话,我应该怎么办。”

  “……”去医院呗还能怎么办,用爱感动死神,震撼炎症细胞吗?

  装。

  霍无咎还是不说话,口罩下唇瓣开合的动作不停。

  厉风霁疑惑:“还在嚼?”

  这是牙口不好还是肉太老,一块羊肉嚼这么久。

  霍无咎说出了他今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带着刻意处理过的低沉:“你刚才跟我说的第二句话是什么?”

  也得亏厉风霁记性好,回忆了几秒后:“你在骂我吗?”

  霍无咎:“这次是。”

  厉风霁:“……”

  他好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温先生。

  好在慕卿看出了两人关系的滞凝,笑道:“风霁,快过来坐,别站着了。”

  “好啊阿姨。”厉风霁转身走向她身边的空位。

  粟枝立刻担心地问:“你们刚才握手了,他不会通过你的手型认出你吧?”

  霍无咎觉得她显然是多虑了,“我们一般没事不会手牵手,他对我的手没那么熟悉。”

  粟枝:“……”

  有道理,毕竟也不是男女朋友,不用动不动就牵手。

  厉风霁在云笙月身边坐下来,用热水烫着碗筷,突然若无其事地开口,“温先生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像我的一位哥哥。”

  粟枝心一跳,霍无咎倒还显得十分淡定:“怎么说?”

  “你的眼睛,你的身形,还有……你的手。”厉风霁笑道。

  霍无咎:“……”

  粟枝猛地转过头,眯着眼看他,眼神赤裸裸地写着:你们平时果然没事就是在手牵手吧!

  霍无咎:“……”

  这他上哪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