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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研收敛好心情,将身后的门半掩好,走进来。

  这栋楼也许在诡域化之前就作为“研究”了,所以不存在监控什么的。

  地方合适,便可以先交流下情况。

  谢笙打量李研现在的状态。

  身体已停止颤栗,不过气息仍有些不稳,稍有急促,并且满头大汗。

  身上有鬼气激荡过后,虽平复,但残余的淡淡气息。

  想来之前在“研究室”里,肯定是动用厉鬼碎片了。

  除此外,眼神还是清明的。

  回归正题。

  李研开口说话,回答谢笙方才的疑问:“坐上那金属椅后,就感觉本就被药丸影响、不怎么清明的脑子,更难受了。”

  “那快速增强的低频嗡鸣,迅速勾起了我心中的恐惧。”

  在这种状态下,实在难有多大收获。

  不过,李研确实也可以,抓到了几点异常。

  “首先,我感觉好像脑子被吸收了一样,有种极倒错、难受的被**感,就像有人在我脑子里插了根吸管。”

  “其次,当时院长不是还没走么?”

  “所以,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这种被**感的源头,是院长身上。”

  说到这,李研皱眉,有些不确定地道:“我融合的厉鬼碎片,没有增益感知这方面,所以这最后一个感觉,不知道确定性与否。”

  “就是,我感觉这种被抽离的东西,往院长的脑袋里去。”

  他说完了,就这些了。

  “不错,很可以了。”

  谢笙由衷地点点头。

  李研所感受到的这些,彻底印证刚才的理论。

  对于给力的队友,谢笙不会吝啬信息共享,将在这得出来的结论一一道来。

  包括李研所不能确认的,他亦有想法——应该是涌入院长眉心里的,那一朵花的虚影。

  至于是滋养还是什么原因,暂不可知。

  听完,李研感慨:“不愧是你啊,胆子大,脑子又灵活,这么快就掌握一大堆信息。”

  “我敢来这里,还是因为我有当研究员的经历在,隐约觉得暂时没到要宰小白鼠的时候。”

  谢笙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听你老提,我倒是真有点好奇了,你到底是被研究了什么?”

  “害,都是情债。”

  李研叹气,摆摆手,“想当初我也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魅力无处安放啊!”

  “奈何被一个组织抓去了,说我身上有着什么什么,研究我身上到底为什么这么吸引**。”

  “后面绑定了乐园才知道,那是一伙驭鬼者组织。”

  “……”谢笙再一次地上下打量李研。

  这家伙已经四十岁了。

  穿着脏不啦叽的白大褂,头发因为出汗油腻地贴在额头上,胡子拉碴的模样。

  属实看不出来有半点“俊后生”的模样,心态倒是挺年轻。

  谢笙发自内心的感慨:“你是真说得出口啊。”

  “往事罢了。”

  李研摇头,惆怅地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很帅,如果让巅峰的我碰上你,说不得也得暂避锋芒。”

  好一个打蛇随棍上!

  再给点颜色,要开染坊了。

  不跟他继续瞎扯淡。

  情况已经交流完毕,没必要继续在房间里待着。

  两人一同来到走廊。

  幽深狭长的通道里,此刻空空荡荡,死寂一片。

  看谢笙前后扫视,李研道:“刚刚那人妖院长鬼嚎鬼嚎地跑了,那些鬼医生、护士,也跟着走了。”

  “嗯。”谢笙点头。

  “话说,那院长的怪状……是你弄的?”

  “嗯哼。”

  李研:“……”

  说不出话,只能狠狠的比了个大拇指。

  这时,谢笙已走到斜对面的一间房间。

  都来到了研究楼,现在又能活动,自是得利用一二。

  这间房的探查窗被黑布遮住。

  不过,房间的隔绝,并不强,两人都可以感觉得到里面有存在。

  李研明白谢笙现在的想法,但也担忧:“既然遮起来,那我们如果动的话,会不会有麻烦?”

  谢笙摇头:“不会,如你所想,研究小白鼠的价值还没有完全榨干。”

  “行。”李研没有再多说,只是提了提神,谨慎地站在旁边。

  想了想,没有开门。

  只是伸手盖在门上,一缕鬼气探出,将门后的帘子拉开。

  两人目光穿透观察窗,其内景象骇人:

  一个形销骨立的男人被无数暗红藤蔓缠绕,更有大量细枝直接从身体中穿刺出,却已无血流淌。

  藤蔓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汲取着他仅存的、微弱如风中残烛的生命力。

  嘴巴在无声地开合着,但连一丝气音都发不出。

  仔细分辨口型,应是痴傻地重复着:“不要……不要……”

  不难猜,是哀求这无尽的折磨停止。

  他已近乎枯竭,榨不出多少恐惧了。

  李研也看到了,同样皱眉,低声道:“这种,基本没用了,怕是快被吸干了。”

  “嗯。”谢笙点头。

  再前往下一处房间,同样被黑布遮住。

  房间里的情况,同样惨烈。

  一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身体被藤蔓勒得变形,同样无声地、绝望地重复着口型:“求你……求你……”

  第三处房间,情况稍异,值得进去看看。

  进去跟偷看,终归有差别。

  以防万一,谢笙伸手一挥。

  “呼!!!”

  炽烈的血焰如光环,笼罩两人,尽最大能力隔绝气息。

  “炫啊!”看着身旁的血焰,李研满脸艳羡。

  接着,谢笙指尖一缕凝练黑气探入锁孔。

  “咔哒。”

  门锁轻响,顺利打开,也没有触发任何警报或异动。

  两人踏入进去。

  房间中央,枯槁如柴的病人深陷在无数盘根错节、如同巨大巢穴般的暗红藤蔓中。

  他双目空洞,半死不活,仅剩微弱呼吸。

  即便如此,藤蔓还在如血管搏动,还在抽离着他身上稀薄的生命气息和残存的情绪波动。

  病人身旁的地上,散落着一些文件、照片。

  还有些半腐烂的肉质、骨头……

  两人遮掩口鼻,避开四处蔓延的藤蔓,走到病人身前。

  病人浑浊的眼珠毫无焦距,对近在咫尺的两人视若无睹。

  过了几秒,仿佛迟钝的神经才将信号传递到大脑,他的身体猛地剧烈颤栗、抽搐起来。

  是残余本能的恐惧!

  “别怕,咱们是同样的小白鼠啊。”李研压低声音,尝试着用温和的语气安抚。

  毫无作用!

  病人只是更剧烈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声。

  再尝试几次沟通,无论言语还是手势,皆无任何回应。

  他的神智,早已被这无尽的折磨彻底摧毁、碾碎成齑粉。

  谢笙勾起地上散落的文件和照片,分给李研,两人快速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