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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笙目光一侧。

  柜台桌上,穿着小马褂的小纸人依旧静静坐着。

  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般。

  谢笙能感觉到它的力量气息飘飘忽忽地,有些扰动。

  另外,那张已经初步显化出肉感轮廓的纸白小脸蛋上,两撇小小的墨线眉毛此时正微皱,有点慌慌张张的感觉。

  “你自己吃吧,这东西对我用处确实不大。”

  说着,谢笙将手里的苹果,都放到小纸人身前。

  这虽是阴物,但只有温养作用。

  于谢笙而言,没有多大必要。

  只不过,对于血婴而言,她只有这半个、一个小苹果可以给谢笙。

  小纸人轻颤抖,睁开眼,眼睛是白色,也不知是因暂宿鬼纸内,还是本身就是此瞳色。

  本来有些慌张胆怯的表情,似乎有些委屈起来。

  “咿呀,呀……”

  微低着头,胆怯地,很小声的咿咿呀呀地轻叫。

  谢笙虽听不懂,但猜得到,于是又劝了一句:“真用不到,你自己吃吧。”

  看到谢笙不收,小纸人本就低垂着的头,垂的更低了,脑袋上的帽子差点落下来。

  随后,她伸出小小的纸手掌,捏起那半颗大的苹果,往自己纸糊的嘴部送。

  一边小口小口地啃咬着,一边……

  居然掉豆豆!

  晶莹如黑曜石般的眼泪,从脸颊上滑落下来。

  谢笙简直惊了:“她干嘛这么怕我?”

  “嗯……”

  孟夭夭回想昨天谢笙讲述的过程,随后道:“应该是你救她的时候,把她给吓着了。”

  “哈?”

  “不奇怪,她现在跟那位可以说关系不大,只是一个完全没形成、长成的小家伙而已。”

  说着,孟夭夭促狭地向谢笙挤眉弄眼:“还不快安慰安慰她,人家就一小屁孩。”

  谢笙:“……”

  想了想,把放在小纸人跟前的小号的、完整的苹果切成两半。

  自己拿起一半,咔嚓咔嚓地咬了起来。

  “嘻,嘻嘻……咿呀!”

  顿时,小纸人就眉开眼笑,虽然说还有泪珠挂在脸颊上。

  趁此,谢笙道:“这些东西对你有用,但确实对我用处不大,以后你自己吃,知道吗?”

  “伊……”

  小纸人又低落,咬苹果的速度放慢。

  但好歹没掉豆豆了。

  “你有没有印象,你爸爸或妈妈给你取名字了?”

  谢笙问个问题,牵扯了下她的注意力。

  毕竟,她会成为客栈里的一员,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一员。

  总不能是天天小纸人或者血婴的代称。

  “咿呀。”

  虽听不懂,但还好她会摇头。

  谢笙看孟夭夭:“你给取个名字?”

  孟夭夭摆手:“她不是跟你有关系,你随便取个呗,反正都是代号……倒也不对。”

  她陡地又话音一转:“名字,在有时候,有着重要而巨大的力量!”

  谢笙也不太会,就干脆从那位存在取字。

  当然,得避讳全名、真名。

  所以,谢笙的想法是:“谢柒,如何?”

  “咿呀!”

  小家伙立刻发出了异常响亮、雀跃的回应!

  墨线勾勒的眼睛,弯成两道开心的月牙。

  “这名字,她接受了。”

  孟夭夭也露出微笑,感慨着道:“她虽然有点怕你,但很认可你。”

  如此,名字落定。

  小小的纸人娃娃捧着苹果,至此,算是在人世间拥有了正常的第一道印痕。

  手头上暂时没什么要紧事,谢笙顿觉清闲下来。

  他自认不是劳碌命的性格,但真闲下来,无所事事久了,难免觉得有些乏味。

  也不想整日闷在房间里。

  于是,谢笙在钟老鬼、崔书生他们那桌坐下,并整壶酒来。

  “走一个!”

  钟老鬼很是爽快,端起粗瓷大碗,“当”地一声跟谢笙碰了个脆响,仰头一饮而尽。

  抹了把嘴边的酒渍,他带着探究意味问道:“话说小哥,昨晚真的一点异象没有?连个噩梦都没做?”

  谢笙端起酒碗,浅酌一口,摇头道:“确实没有,睡得挺沉。”

  “唉……”

  崔书生闻言,轻叹一声,正色道:“若是这般,谢兄你怕是真的被注视到了。”

  “虽有先贤隔绝,不会有正面交锋。但也影响不小,最普遍的,便是常常游走于大危之地。”

  “随便吧。”

  谢笙神色平静,仿佛与己无关,“它要是能那么容易弄死我,我也不会活到现在。”

  “哈哈,也是!”崔书生闻言,一笑,眼中流露出由衷的赞许,“谢兄心志如铁,气度非凡,绝非池中之物,岂是寻常手段能奈何的?”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几人不再深谈,转而天南海北地闲聊起来。

  丧彪在宽敞的大堂里撒着欢儿乱窜,偶尔玩累了,就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哈哈地喘着气。

  难得的舒缓时光,流淌在杯盏交错与闲谈笑语之间。

  不知不觉,日头已近中天。

  在这时,乐园接收到信息。

  谢笙点开一看,是秦镇岳发来的。

  此人曾经的巡日司指挥使,当然,现在已经升了官了。

  【大佬啊,有没有空、有兴趣出来接个任务?】

  【酬劳丰厚,要钱要材料都行!】

  谢笙回道:“出什么事了?”

  秦镇岳很快就回复:“有个相对特殊的人被厉鬼附身了,试了很多办法,抽不出来,但又不能下死手。”

  谢笙挑挑眉,回道:“让我宰了,这我在行。但这情况……你确定?”

  秦镇岳回复:“大佬你这就说笑了,你手上那几个玉印可不是简单东西……”

  哦对,倒是忘了这茬。

  看来他们从纪史视频中,有所研究,也大概掌握着一些秘辛。

  “行,给个位置。”

  谢笙接下了。

  正好闲着无所事事。

  还有就是,虽不怎么需要现世的钱财,但蕴含鬼气的东西,还真来者不拒。

  红鸢要养,锈刀要养,狗子也要养,自己也要努力提升到红衣级。

  收到秦镇岳发的位置信息后,谢笙告别并起身。

  出了客栈,乘上小绵羊。

  丧彪敏捷地窜上车头,稳稳趴好,威风凛凛地昂着头。

  这一路上……

  谢笙感觉有点奇怪,自己这回头率……好像有点高得离谱了。

  以前虽然也会引来不少视线。

  但现在,是有人从看到自己,再目送自己开远。

  甚至……

  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

  “嘀——!”

  身旁,一辆线条流畅、造型张扬的豪华跑车,突然按响了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