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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心中如何作想……

  众衙役终究无力反抗堂上县令。

  数十名官兵整备完毕,翻身上马,向着城外奔去。

  无人言语,只有密集的马蹄轰鸣打破清晨的寂静。

  沿途,被惊醒或匆匆而行的城中百姓,纷纷观望。

  待看清衙役们这般行头,顿时猜到他们要去做什么!

  有人眼中喷薄压抑的怒火,死死盯着这支队伍;

  有人面露不忍,摇头叹息,却又不敢言语;

  也有人麻木地移开视线。

  待出了城。

  两名玩家,许琪、冯文杰,坠在队伍末尾。

  “你现在是怎么个打算?”

  冯文杰出声问许琪。

  奔腾的马蹄声很好的掩盖了动静。

  许琪神态宛如神游天外,听到问话才凝了凝神,却依旧没精打采:“我不知道,不知道……”

  “唉……”冯文杰叹气。

  短暂接触中,他知许琪虽是女流之身,但实力不弱。

  只是性格……过于谨慎,或者说优柔寡断。

  冯文杰也只是在心中想,毕竟他也没好多少,也没能下决定。

  平下念头,冯文杰再次开口:“眼下不能随波逐流了,必须有个决定。”

  “我们这种局面,已经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了。”

  “哈……”许琪笑出声来,语气飘忽地道:“那就,挺身而出吧,好歹能出个名呢。”

  她笑着。

  但没有半点高兴。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前方一个衙役勒马,速度慢下,回头看向他们。

  “没什么。”冯文杰随口敷衍。

  那衙役并没有追问到底,转回头。

  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声音随风飘来:“这种日子……真是过够了。这种丧天良的事,唉……”

  他重重叹气,没再说下去。

  几个同样坠后的衙役听到,脸上露出复杂神色。

  一个年轻些的,嘴唇动了动,低声嘟囔:“能有什么办法,上面压下来的……”

  另一个年纪大的,脸上沟壑纵横,眼神麻木,只是用力抽了下马鞭,仿佛发泄心中郁结。

  “都磨蹭什么?!”

  这时,一道尖利刺耳的声音从前队传来。

  一个身材矮壮、眼神凶狠的汉子策马奔回。

  正是被张县令临时提拔为小队头目的赵四。

  此人能力不怎样,但心狠手辣,如此便得“赏识”。

  他恶狠狠地扫视坠后的几人:“都给老子打起精神!快些走!”

  众人缄默,沉闷前行。

  不多时,李家坳遥遥在望。

  尚未进村,马蹄声便已宣告了灾难降临。

  村子瞬间炸开了锅!

  “快!藏起来!官差又来了!”

  “娃!我的娃!快跑啊!”

  “天杀的!没完了吗?!”

  哭喊声、尖叫声、喝骂声、慌乱的奔跑声混杂。

  官兵们冲进村子。

  赵四挥舞腰刀,厉声喝令:“你们有福了!神明降令,征召尔等觐见!”

  一妇人抱着怀里的幼童,跪地哀求:“官爷!行行好!放过我的娃吧!”

  “哭什么哭。”

  看向妇人,赵四狰狞一笑,“你也要跟着去!”

  此言一出,村中众人先是惊怔,偶尔更是慌乱恐惧。

  但改变不了什么。

  接着,便是抓人。

  村道上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孩子的哭喊,大人的怒骂哀求,官兵的呵斥,交织成惨剧。

  如今场中的衙役,笼统分三种。

  一种,如赵四,全然不顾情面,心狠手辣。

  但凡所抓之人挣扎、反抗或者不丛,便就是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通常几拳下去,便将村民打得吐血、骨骼碎断

  第二种,则是表情木然,虽也在做事,但相对温和,呈现敷衍了事的感觉。

  第三种,便是……

  冯文杰和许琪站在原地,脸色黑沉,刀柄在手中被捏得吱嘎作响。

  他们身边,同样有七八个衙役没怎么动弹。

  身体微颤,看着眼前一切,牙关紧咬。

  既纠结,又恐惧,复杂至极的情绪在心中的天平拉扯。

  而在这时,突地有一声怒骂炸响:

  “老东西,滚开!”

  是赵死,只见他正在殴打一位死死抱住他腿的老汉。

  老汉泪水纵横在褶皱不平的脸上,哭嚎着:“还我孙子!不要带走我孙子啊!最后的独苗了啊!!”

  “找死!”

  赵四被纠缠得火起,眼中凶光一闪,猛地拔刀,竟要向老汉砍去!

  “住手!”

  一声娇叱!

  许琪再也忍不住,抬手一甩。

  手中长刀脱手而出,如电射出。

  “铛!”

  脆响声中,赵四劈下的刀锋被打飞!

  赵四手臂发麻,踉跄后退,惊怒交加地瞪着许琪:“大胆!你想干什么?!”

  “……”许琪一时语塞。

  本能反应,此刻被质问,找不到合适理由。

  冯文杰上前,沉声道:“赵头儿息怒!县令大人明令抓人,可没说要杀谁!”

  此举应是有深意,避免不了之后还是会死,但现在正好可用。

  “赵头儿,大人没说要杀人啊!”旁边一个衙役鼓起勇气附和。

  “哼!”赵四脸色阴沉如墨。

  新官上任,接连被驳面子,尤其当着这么多手下。

  他目光扫过冯文杰、许琪和出声衙役,抬手虚指:“好,好得很!你们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当老子不知道?”

  “待回去,老子定禀明县令大人,参你们抗命不遵!看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他顿了顿,再次指向地上老汉和惊恐村民,厉声逼迫:“现在,最后一次机会,给老子抓人!”

  几个面色阴狠、眼神凶戾的衙役围拢至赵四身边,手按刀柄。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

  谢笙独自穿行在清晨的乡间土路上,脚步沉稳。

  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方向。

  “府衙,终究要去探一探。”

  “那里与那邪神勾连最深,是绕不开的点。”

  “还有,所谓的‘神’最初显迹之地,于家村。”

  眼下,该先去往何处?

  于家村的位置早已经知晓了。

  它与董家村、李家坳、王家集,大致团在一处。

  只不过中央是高山,难以逾越。

  谢笙目前走在前人开辟的山路,恰好会经过李家坳和王家集。

  府衙则距离尚远。

  如此当然是先去于家村更合适。

  只不过,考虑到自己实力受限,或许,先去府衙?

  正想着,突地!

  谢笙的耳力已捕捉到了风中传来的异样。

  哭喊声、怒骂声,还有孩童那撕心裂肺的响亮啼哭,混杂在一起。

  “嗖!”

  毫无犹豫,谢笙身影猛然加速,向着声音源头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