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异放下手中茶杯,自顾自开口:“我知道你在怨我见死不救。”

  “但是阿宁……”

  “我没怨你见死不救。”没有人能救伽虞,伽虞自己也不可以。

  她只是没办法接受一些真相而已。

  程异并没有追问,只是将茶杯重新端了起来:“喝了吧,喝了好睡会儿。”

  苏婉宁这次没再拒绝,接过手中的茶杯,将晾好的茶喝了下去。

  不过一会儿,苏婉宁就觉得头有些晕,昏昏沉沉的。

  “我抱你到床上睡吧。”程异弯腰将她抱起来。

  将人放到床上的时候,苏婉宁已经睡着了。

  程异帮她盖好了被子,将床帏放了下来。

  沈青站在外面等候多时。

  程异开门出来的时候,沈青脸上还挂着担忧的神色:“夫人她……睡了吗?”

  “我往她的茶里放了些**。”

  “啊?”

  “否则怕她晚上睡不着。”

  她今日受了惊吓,整个人都不对劲,程异实在害怕她夜里睡不着,才出此下策。

  还有就是……他竟然有些害怕苏婉宁那失望的眼神。

  沈青似懂非懂:“那今晚上咱们还去九殿下那儿吗?”

  “沈青。”程异忽然问。

  “主人。”

  “如果忽然有一天,你发现我并非你心中的样子,你会如何?”

  沈青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答:“主人永远是沈青的主人,无论主人变成什么样,沈青绝不会背叛主人,誓死跟随主人!”

  程异不置可否的笑了。

  他摇了摇头,自己是昏了头了,竟然会问沈青这块木头这样的问题。

  “去九殿下那儿吧,**又添一翼,九殿下估计得睡不着了。”

  沈青追问:“那要不给九殿下喝的茶里也放点**?”

  “……”

  苏婉宁第二日起来的时候觉得头有些昏沉,但奇怪一夜无梦,竟还算睡的安稳。

  翠喜煮了清神明目的茶来,苏婉宁喝过后觉得好了很多。

  “姚家的大哥二哥一早来过,说新的铺子都打点妥当了,就等着铺货开门了,问夫人何时有空,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苏婉宁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两块茶点:“先搁置着吧,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夫人之前不是都定好了?什么都张罗好了怎么又要搁置着?”

  “也是,都已经定好的事情,铺子放着也要交租金的,你就叫姚家大哥二哥看着办吧,不行就多找两个帮手。”

  翠喜点头记下了。

  苏婉宁想起昨夜的事:“你派人去打听打听皇宫里的消息,问问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好。”

  翠喜转头就要去办,苏婉宁又喊住了她:“算了。”

  昨晚的事是秘闻,皇宫里肯定捂的死死的,更何况如果现在叫人去打听,被人知道了是镇国公府的人打探消息可能会惹火上身。

  ……

  韶华宫。

  瓷器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还没进门就能看见飞溅的瓷器碎片。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伽虞披头散发,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哪怕脚被飞溅的瓷片划破也毫无痛感。

  几个宫女被她疯癫的模样吓得瑟瑟发抖,躲闪不急。

  自那日她落水,到今日整整五日。

  伽虞整日神情恍惚,发疯发癫。

  在伽贵妃的韶华宫,她就好像得了失心疯一般,将伽贵妃珍藏喜爱的那些瓷器全都摔碎。

  纵使如此,这韶华宫,她也出不了一步。

  伽贵妃从御书房回来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她横眼看了一眼宫女,宫女赶忙跪下,瑟瑟发抖:“贵妃娘娘,不是奴婢们不伺候,是郡主她,郡主她实在不让奴婢们进去。”

  “是啊,若是奴婢们进去了,郡主就又打又骂,奴婢们实在不敢……”

  “她是主子,你们是奴才,她打死你们也是你们应该,可若因为你们伺候不周让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十条命也不够赔!”

  伽贵妃厉声厉色,一张花容月貌的脸上满是狰狞。

  几个宫女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伽贵妃知道这些个人都是没用的,伽虞是她最后一张底牌,她不能轻易放弃。

  伽贵妃提起裙子走了进去。

  伽虞此刻失魂落魄的站着,看着伽贵妃进来,眼中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要知道,伽贵妃从前是如她母亲一般的存在。

  她对伽贵妃比对自己的母亲还要多一分亲昵。

  但她不是**,那晚的事情后,伽贵妃压下一切,将伽虞关在了韶华宫,劝伽虞顺水推舟,就干脆留在皇宫,和她一起伺候皇上。

  伽虞就知道了,这事儿姨母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伽虞现在看伽贵妃,眼中带着一丝冷漠和陌生。

  伽贵妃全当没看见,过去将摔碎的瓷片捡到一边:“当心别割着脚。”

  “看看,整日里蓬头垢面像什么样子。”伽贵妃伸手想去帮伽虞正理头发。

  伽虞撇过头去躲开了。

  伽贵妃并没有在意,拉着伽虞的手让她坐下:“人啊,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境地,永远都不要拿别人的错处来惩罚自己。”

  伽贵妃坐在她旁边的板凳上,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

  伽虞有些不适应。

  伽贵妃这样的身份,就算是皇上她也不会这么亲自伺候。

  伽贵妃拿了帕子将伽虞的伤口仔细的擦干净:“别动,姨母帮你擦擦干净,我的虞儿还和小时候一样依赖姨母不好么?”

  伽贵妃又拿着帕子将她的脚底擦了个干净:“记得小时候你刚入宫,不懂规矩,总是横冲直撞,绣鞋都跑掉了,姨母舍不得责怪你,在这深宫中你是姨母唯一的亲人。”

  “每一次都是宫人将你带回来,姨母亲自给你沐浴,擦身子,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姨母现在说这些干什么?是为了博取同情?还是想我念着旧情不要写信告诉母亲?”伽虞不想领情。

  伽贵妃抬眸,看着伽虞,问她:“就算你写信告诉了你母亲,她能如何?你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难不成她还能叫你回家?如果她这样做,你敢走吗?那可是伽家全家的人命。”

  伽虞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伽贵妃捕捉到了。

  她叫宫人拿金疮药进来,细心的帮她上药。

  “伽虞,你该知道,咱们伽家的人无权无势,唯有女色可以绑住权势,怪姨母十多年都没有子嗣,太医说是我年轻时候争强好胜伤了身子,皇帝虽然年迈,但是去年宸妃还怀上了子嗣,你身体康健又年轻,说不定不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