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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反应大得有点出乎苏蔷蔷的意料。

  “呃……不是我要找他,是周老板好像有批货要交给他,但一直联系不上人,所以有点着急。我就顺便帮他问问……”

  苏蔷蔷解释道。

  白凤兰一听,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不是什么好人,周生怎会同他扯上关系?蔷蔷,我话你知,金牙炳那个人你最好不要接触,惹上身好麻烦的!

  周生的事,你叫他自己搞定,你不要管那么多!”

  说完,她怕苏蔷蔷继续追问,捂着腰站起身,夸张地打了个哈欠。

  “哎呀,累死了,拍了一日打戏,骨头都散了!我去冲个凉先!”

  话毕,便趿拉着拖鞋溜进了浴室。

  ——

  经过苏蔷蔷连续几天的灵泉水滋养,两位老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不再那么灰败,虽然还没醒,但呼吸明显平稳有力了许多。

  她熟门熟路地摸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假装关心病情:

  “医生,我爸妈今天怎么样啊?”

  医生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一种科学信仰受到冲击的恍惚感,指着病历本上的数据。

  “苏小姐,真系好神奇!两位老人家的指标一日好过一日!照这样下去,我估计最快一两日就可以醒了,这个恢复速度,真系……医学奇迹啊!”

  苏蔷蔷闻言松了口气。

  好在灵泉水派上了用场。

  但这事肯定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于是她状似惊喜,“真的吗?太好了!谢谢医生!一定是你们医术高明!”

  医生连连摆手,表情复杂。

  “不是我的功劳……系老人家自己意志力坚强……”

  他实在没法解释这违背教科书的现象。

  苏蔷蔷心满意足地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感觉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刚走到医院大厅,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挂号处那边走过来,额头上赫然贴着一大块醒目的白色纱布!

  “周老板?”

  苏蔷蔷赶紧迎上去,盯着他额头上的伤口,有些疑惑。

  “你头怎么了?撞门上了?”

  周泽生见到她,有些尴尬地想用手遮一下纱布,结果扯到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没事,小意外。”

  意外?

  苏蔷蔷显然不信。

  “周老板,你别骗我,是和金牙炳有关?”

  周泽生见瞒不过,叹了口气。

  “瞒不过你。我昨天打听到他在一个麻将馆,就想去碰碰运气,结果运气不好。

  当时我一开口问金牙炳,就被几个看场子的烂仔围住,说我多事,推推撞撞,不小心俾他们用烟灰缸砸了一下……”

  苏蔷蔷听得直皱眉头。

  看来白凤兰说的是真的,这金牙炳不是什么好人。

  周泽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批货要是再不交出去,我得赔一大笔钱,晚点还是得再去找找金牙炳!”

  看他这样,苏蔷蔷皱了皱眉。

  “周老板,你也不必愁眉苦脸。硬碰硬不行,我们可以智取!”

  周泽生有气无力地看她一眼。

  “怎么智取?那家伙太能藏了……”

  苏蔷蔷嘿嘿一笑,压低声音:

  “他不是贪钱吗?我们就投其所好!你扮成另一个卖家,不用去找他,让他自己送上门!”

  周泽生来了点兴趣。

  “讲来听听?”

  “你找个信得过的中间人,放风出去,说有个外地来的,手上有批不得了的紧俏货,比如……最新款的电子表?或者什么稀罕的洋货?

  总之就是利润高到吓死人,风险又低到不行的那种!

  但是,卖家很神秘,要求很高,一定要同最高话事人,即金牙炳本人当面谈!

  你说,金牙炳听到这么划算的生意,还有长期饭票的可能,他忍不忍得住?”

  周泽生听着听着,眼睛慢慢亮了,刚才的沮丧一扫而空,猛地一拍大腿。

  “这个计策可以!金牙炳贪钱得很,肯定会上钩!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多亏你给我出主意。”

  苏蔷蔷摆摆手,一副“小意思啦”的表情。

  “客气什么,你帮我找到了我爸妈。不过周老板,你要小心,不要露出马脚。见面的地点也要选好,要安全的地方,最好安排自己人暗中照应。”

  周泽生点点头。

  “我清楚!”

  话毕,他便走了。

  苏蔷蔷回到白凤兰那间充满电影海报和戏剧行头的公寓时,天已经擦黑。

  白凤兰还没收工,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老式座钟滴答作响,更显出几分空旷。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

  楼下是香江繁华的夜市,霓虹初上,人声混杂着车鸣,一股热烘烘的、带着咸腥海风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气息与西北**大院里干燥的风沙味截然不同,每一个分子都在提醒她,她此刻身在何处,又做了怎样一件出格的事。

  眼下病情好转,悬着的心稍安,对陆云诤的思念和愧疚便如潮水般涌上,几乎将她淹没。

  她望着窗外迷离的灯火,眼神也跟着迷离起来。

  陆云诤他……到底有没有收到那封信?

  他拉练结束回到空荡荡的家,会是怎样的心情?

  是担心,还是生气?

  白阿姨客厅的收音机里,正幽幽飘出粤曲的唱腔,婉转凄迷。

  苏蔷蔷听不懂词,但那调子,无端地让她想起了想起过年的时候。

  她与陆云诤一起在院子里,他坐得笔直,她的手被他紧紧攥着,粗糙而温暖。

  现在,她的手心里,只有香江夜风的微凉……

  希望能早日回去吧。

  陈姨端来一碗清淡的鱼片粥,看着苏蔷蔷苍白的脸,宽慰道:

  “苏小姐,多少吃一点。白小姐今晚拍通宵戏,不回来了。你放宽心,你阿妈阿爸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苏蔷蔷勉强笑了笑,道了谢。

  夜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迷迷糊糊睡着后,却做了个噩梦。

  半夜,终于猛地惊醒,她坐起身,心脏怦怦直跳。

  屋子里一片死寂,只有座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她捂住胸口,那种心悸的感觉挥之不去。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陆云诤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