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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山关,左卫城。

  李严正与周勃在沙盘前推演着可能的乌桓春季攻势走向。

  突然,城楼瞭望哨塔上,传来声嘶力竭的呼喊:“烽火!朔方城方向!三柱烽烟,最高告急!”

  李严和周勃浑身一震,猛地抬头冲出议事厅。

  二人几步窜上最近的城楼垛口,极目远眺!

  只见西北方向的地平线上,三道粗壮浓烈的黑**烟,笔直地刺向铅灰色的苍穹!

  “乌桓已经打过来了?”

  周勃失声惊呼,脸色骤变。

  “王贲!”

  李严猛地转身,声音如同斩金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末将在!”

  王贲早已闻讯赶来,此刻挺身抱拳,脸上满是凝重和战意。

  “点齐一万精骑!即刻出发!驰援朔方城!”

  李严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撕开包围圈,接应赵光,营救朔方城!”

  “末将遵命!”

  王贲没有丝毫犹豫,领命转身,如旋风般冲下城楼。

  急促的号角声和传令兵的嘶吼声,瞬间响彻在左卫城内!

  仅仅半个时辰后,左卫城北门轰然洞开!

  王贲一身亮银甲胄,胯下神骏战马,一马当先!

  身后,一万精锐骑兵如同钢铁洪流,卷起漫天烟尘,蹄声如雷。

  朝着饮马江石桥方向,狂飙突进!

  王贲心急如焚,不断催促着部队加速!再加速!

  然而,当他们风驰电掣般赶到饮马江畔,准备通过那座连接两岸、至关重要的石桥时。

  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只见,原本横跨江面、坚固宽阔的石桥,此刻竟从中部被彻底摧毁!

  巨大的石块散落在浑浊湍急的江水中,只剩下两岸孤零零的断桥墩……

  眼前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彻底断绝了骑兵快速过江的可能!

  “桥!桥怎么断了?!”

  王贲勒住战马,望着断桥,目眦欲裂,又惊又怒!

  要知道,这桥是朔方城的生命线,也是援军的必经之路!

  “将军!这……这桥昨日还好好的!定是乌桓所为!”

  一名斥候百夫长急声道。

  “这事我用你告诉我?!”

  王贲怒吼,焦躁地扫视着汹涌的江面。

  就在王贲心急如焚之时,队伍中一个不起眼的老兵快步靠前,声音急切到:“将军!此路不通,还有一路可走!”

  王贲眼前一亮,猛地转头看向老兵:“快说!”

  那老兵抬手指向饮马江上游:“上游!鬼见愁峡谷!那里水流较缓,有浅滩可涉!虽然峡谷险峻难行,但秦...秦参军当初,就是率神兵从那里突然杀出,驰援朔方,打了乌桓一个措手不及!一举扭转乾坤!”

  “鬼见愁峡谷?”

  王贲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快。

  秦夜……

  自己难道要重走一遍他走过的老路?

  这简直像是在拾人牙慧……

  他王贲,难道离了秦夜走过的路,就救不了朔方城了?

  然而,现实是冰冷的。

  断桥横亘眼前,强行渡江等于**。

  鬼见愁峡谷,是眼下唯一可能快速抵达对岸、驰援朔方的路径!

  “**!”

  王贲钢牙紧咬,从齿缝里挤出命令,“前队变后队!目标鬼见愁峡谷!全速前进!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他心中憋着一股邪火,既是对毁桥的乌桓。

  更是对那个仿佛无处不在、连行军路线都要“指引”他的秦夜!

  军令一出,一万铁骑立刻调转方向,沿着饮马江畔,朝着上游鬼见愁峡谷,狂涌而去!

  峡谷入口越来越近——

  两侧崖壁高耸入云,怪石狰狞如鬼怪獠牙。

  光线陡然昏暗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阴冷的气息。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气!

  战马似乎感到了不安,不停打着响鼻。

  王贲心中的不安感,也越来越强烈。

  他猛地抬手,示意部队减速。

  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全神贯注的觉察着、可能到来的危险。

  就在这时——

  “呜!!!”

  一声苍凉雄浑、穿透力极强的牛角号声,猛地从峡谷两侧高耸的崖顶炸响!

  瞬间撕裂了峡谷的死寂!

  “轰隆隆!!!”

  几乎在号角声响起的同时,峡谷两侧陡峭的崖壁上,无数巨大的滚木礌石如同山崩一般,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轰然砸落!

  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峡谷中的骑兵!

  “敌袭!”

  “有埋伏!!!”

  刹那间,凄厉绝望的嘶吼声在狭窄的谷道中炸开!

  轰!

  轰!

  轰!

  咔嚓!

  噗嗤!

  巨大的滚木礌石无情地砸入密集的骑兵队伍中!

  骨骼碎裂声、战马悲鸣声、士兵临死前的惨嚎声瞬间交织成一片!

  谷道中血肉横飞,人仰马翻!

  原本还算整齐的骑兵队列被砸得七零八落,乱成一团!

  “稳住!不要乱!举盾!”

  王贲目眦欲裂,拔剑嘶吼,试图组织防御。

  然而,他的命令还未说完——

  “咻咻咻!!!”

  漫天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崖顶倾泻而下!

  箭雨如瀑,避无可避!

  缺乏重甲防护的骑兵和战马成了绝佳的靶子!

  转眼间,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战马悲鸣着翻滚,将背上的骑士重重甩出!

  “啊!”

  “我的腿!”

  “将军小心!”

  惨叫声、惊呼声、濒死的哀嚎声,将峡谷变成了人间炼狱!

  鲜血如同小溪般在冰冷的谷底石缝间流淌!

  王贲奋力挥剑格挡着射向自己的箭矢,叮当作响,火星四溅。

  余光中,身边的亲卫一个个惨叫着倒下。

  不经意的一瞥,而后猛然抬头——

  王贲望向峡谷一侧相对平缓的坡地。

  只见那里,不知何时已立起了乌桓的狼头大纛!

  大纛之下,两匹神骏的战马之上,端坐着两道身影!

  左侧,是乌桓二皇子赫连哈尔图!

  他手持弯刀,脸上带着残忍而嗜血的狞笑,眼神如同盯上猎物的饿狼!

  右侧,则是一身火红皮甲、英姿飒爽却眼神冰冷的萨娜!

  她手中强弓弓弦犹自震颤,显然刚才那致命的一波箭雨,也有她的功劳!

  “秦夜!”

  萨娜清冷的声音,带着草原特有的腔调和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清晰地穿透峡谷中的惨叫和混乱,传入王贲耳中:“鬼见愁峡谷的风景,可还入眼?我们,可是在此恭候多时了!”

  哈尔图更是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哈哈哈!秦夜,你也不过如此!这鬼见愁,今日就是你的葬身之地!给我杀!一个不留!”

  随着哈尔图的咆哮,峡谷两侧喊杀声震天动地!

  无数埋伏已久的乌桓精锐如同潮水般从藏身处涌出。

  手中挥舞着弯刀长矛,朝着峡谷中被打懵、损失惨重的大乾骑兵,发起了致命的总攻!

  王贲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将士。

  看着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敌人。

  再看着高高在上、如同猫戏老鼠般的哈尔图和萨娜……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绝望攫住了他的心脏!

  完了……

  驰援不成,反中了埋伏……

  这一万精骑,怕是要葬送在这鬼见愁了!

  “秦夜……我,我到希望我自己是秦夜……

  王贲在绝望的深渊中,不甘的呢喃道:“如果是你,面对这般情况,该如何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