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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

  府衙厚重的大门终于被撞开!乌桓士兵嚎叫着涌入院内!

  “杀!”

  赵光爆发出生命中最后一声怒吼,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仅存的部下,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数倍、数十倍于己的敌人!

  刀剑碰撞!

  血肉横飞!

  这是一场注定没有胜算的厮杀!

  每一秒都有人倒下!

  但朔方城最后的抵抗者们,用生命践行着赵光那番决绝的誓言!

  他们如同礁石,在黑色的怒潮中溅起最后的血色浪花!

  赵光状若疯虎,左劈右砍,接连砍翻了几个乌桓兵,身上也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染透了他的残甲!

  身边的亲兵一个个倒下,最后只剩下他一人,背靠着府衙大堂冰冷的廊柱,被重重围困!

  哈尔图在一群亲卫的簇拥下,得意洋洋地踏入府衙大院。

  看着被围在核心、如同血人般的赵光,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你个蠢货,就是守城大将?跪下!饶你不死!”

  “呸!”

  赵光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轻蔑地扫过哈尔图,最后定格在府衙大堂上方,那面虽然残破、却依旧倔强飘扬的大乾军旗上。

  他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笑容狰狞而惨烈,带着一种解脱般的释然。

  “老子是大乾镇北军骁骑都尉赵光!”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庭院中。

  “你们这些**养的,给我记好了!”

  话音落下!

  在哈尔图惊愕的目光中。

  在周围乌桓士兵尚未反应过来的瞬间!

  赵光猛地将手中那柄陪伴他征战多年、如今已布满缺口的佩剑,狠狠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没有丝毫犹豫!

  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一拉!

  “噗!”

  一道刺目的血箭,猛地飚射而出,溅满了身后冰冷的廊柱和那面残破的军旗!

  赵光那魁梧的身躯晃了晃,脸上凝固着那抹狰狞的笑容……

  眼中最后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最终,轰然向前扑倒在地!

  殷红的鲜血,在他身下迅速蔓延开来,浸透了冰冷的青砖。

  整个府衙大院,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面残破的军旗,在带着血腥味的寒风中,猎猎作响。

  仿佛在为这位最后时刻,找回了军人脊梁的守将,奏响一曲悲壮的挽歌……

  赫连勃勃朗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府衙门口。

  他默默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赵光,又抬头看了看那面依旧飘扬的旗帜,眼神中掠过一丝复杂之色。

  哈尔图回过神来,脸上的得意被扫兴的恼怒取代:“**!晦气!便宜他了!来人!把他脑袋砍下来,挂到旗杆上去!”

  “慢着。”

  突然,勃勃朗沉稳的声音响起,制止了哈尔图的命令。

  哈尔图一愣,不解地循声望去。

  勃勃朗缓缓走上前,俯视着赵光的尸体,沉声道:“此人虽蠢,但最后,倒也有几分骨气,给他留个全尸吧。”

  顿了顿,目光扫过一片狼藉、尸横遍野的庭院,声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威严:

  “传令!肃清残敌,救治伤员,封存府库!向王庭报捷!”

  “朔方城,已克!”

  ……

  朔方城陷落的烽烟尚未散尽。

  雁山关,这座扼守云州,乃至大乾北境门户的雄关,也迎来了猛烈的风暴!

  萨娜率领的精锐部队,对雁山关侧翼的左卫城,发起了猛攻!

  “嗡!”

  凄厉的牛角号撕裂长空!

  “杀!”

  震天的喊杀声席卷而来!

  乌桓大军在距离关墙一箭之地,纷纷下马。

  布兵先攻,无数简易云梯如同嗜血的蜈蚣,密密麻麻地搭上了左卫城的城墙!

  攻城时,萨娜还让这些乌桓士兵,带去了朔方城攻陷的消息。

  借此来消磨雁山关守军的军心!

  “放箭!滚木礌石!火油!给老子砸!烧死他们!”

  李严早已登上左卫城头,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脸上没有半点怯懦!

  朔方城的陷落,击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雁山关就是最后的防线,退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箭矢如蝗!

  滚木礌石如同山崩般砸落!

  滚烫的火油兜头浇下,引燃一片凄厉的惨叫!

  关墙之下,瞬间化作一片火海炼狱!

  焦糊的肉味混合着血腥和硝烟,令人作呕!

  然而,萨娜的进攻如同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乌桓士兵顶着巨大的伤亡,悍不畏死地攀爬着云梯!

  他们口中咬着弯刀,双眼赤红,野性十足!

  “顶住!顶住!长枪手!把梯子推下去!”

  王贲挥舞着战刀,带着亲卫在城垛间疯狂奔走。

  哪里出现险情就扑向哪里!

  说话间,亲手将一名刚冒头的乌桓兵士连人带梯踹下城头!

  渐渐地——

  战斗进入白热化!

  城头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大乾守军依托着垛口,用长枪攒刺,用刀斧劈砍,用石头猛砸!

  双方士兵在狭窄的城头展开了惨烈的肉搏!

  每时每刻都有人惨叫着倒下,尸体很快堆满了城墙甬道!

  萨娜一身火红皮甲,策马立于弓箭射程之外,冷静地观察着战局。

  看着左卫城头惨烈的厮杀。

  看着己方士兵不断从云梯上摔落。

  眉头蹙成了疙瘩。

  “传令!分兵三千,佯攻右卫城!”

  萨娜果断下令。

  她深知雁山关左右卫城互为犄角,相互支援的威力。

  必须打破这个平衡!

  很快,一支乌桓部队脱离主攻方向,呐喊着冲向相对安静一些的右卫城。

  右卫城头,周勃早已严阵以待。

  看到乌桓分兵来攻,眼中非但没有慌乱,反而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哼!想牵制我?你打错算盘了!床弩准备!给老子射!”

  嗡!嗡!嗡!

  右卫城头,数架需要数人操作的沉重床弩,发出令人心悸的弓弦震颤声!

  手臂粗细、顶端带着巨大三棱铁矛的弩箭,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划破长空——

  一支巨弩直接将冲杀而来的乌桓士兵,如同糖葫芦般被串在一起!

  这致命的远程打击,转眼便打乱了乌桓佯攻的节奏!

  ……

  战斗从晌午打到日暮。

  左卫城下,尸积如山,血流漂杵。

  乌桓人的尸体层层叠叠,几乎填平了护城壕。

  城墙上也布满了守军的尸体和伤员的哀嚎。

  乌桓勇士虽然悍勇。

  但在这种残酷的攻城消耗战中……

  面对依托坚城、拼死抵抗的大乾守军,士气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

  久攻不克的挫败感,开始在军中蔓延。

  萨娜骑在马上,望着那依旧飘扬在血色夕阳下的雁山关大旗。

  望着那两座如同磐石般岿然不动的卫城,秀美的脸庞笼罩着一层寒霜。

  精心策划的突袭,寄予厚望的破关。

  竟然在这左右卫城的犄角联防下,被硬生生地挡在了关外!

  “鸣金!收兵!”

  萨娜的声音冰冷,带着浓浓的不甘。

  心中腹诽:想要破城左右卫城,想要攻破雁山关,看来只能依仗‘撼山军’了!

  清脆的金钲声在战场上响起。

  攻城的乌桓士兵如蒙大赦,潮水般退了下去。

  留下了满地的狼藉和同伴的尸体。

  左卫城头,浑身浴血、几乎脱力的李严,拄着卷刃的战刀,望着退去的敌军。

  又看了看身边同样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立在垛口后的士兵……

  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难以言喻的悲壮涌上心头。

  “守住了!”

  王贲拄着长枪,喘着粗气缓缓走来。

  “嗯……暂时守住了。”

  李严重重点头,神色凝重:“但乌桓绝不会善罢甘休,恶仗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