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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北城外。

  北地的荒原,草色初萌,却已被沉重的马蹄踏得一片狼藉。

  秃鹫与野利率领的三万乌桓精骑,带着复仇的怒火与劫掠的渴望,朝着安北城方向滚滚而来!

  马背上,秃鹫挥舞着弯刀,粗犷的脸上满是嗜血的兴奋,对着身旁的野利以及身后如狼似虎的骑兵们吼道:“哈哈哈,让南边的乾狗们瞧瞧,谁才是这草原上真正的雄鹰!他们的城池,他们的财宝,他们的女人,都将是我们的战利品!杀光他们,夺回安北城!”

  “嗷呜!”

  “杀!杀!杀!”

  三万骑兵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声震原野。

  他们盔甲鲜明,刀弓齐全,士气高昂。

  吞并新罗带来的资源,让他们装备有所改善,也滋长了更大的野心。

  在他们看来,上一次安北城失守,定然是兀术那个废物中了诡计。

  只要他们发挥出乌桓勇武的优势,定能一雪前耻!

  野利虽然也觉得秃鹫有些过于乐观。

  但同样不认为乾军能抵挡住他们的攻势。

  要知道,这些年来,乌桓人强马壮,勇武远胜当年!

  倘若以当下的乌桓实力放在过去,绝无败北可能!

  思及至此,野利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仿佛已经看到了破城后肆意抢掠的场景!

  大军奔腾,烟尘冲天。

  很快,距离安北城五十里。

  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缓坡,视野良好。

  正是骑兵发挥冲击力的绝佳地形。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潜伏在高处的乾军瞭望哨通过望远镜看得一清二楚。

  信息通过旗语和对讲机,迅速传回了前沿阵地。

  就在乌桓骑兵的前锋刚刚踏上缓坡,主力尚未完全展开之际。

  “咻!”

  一声尖锐、不同于箭矢破空、更加悠长凄厉的呼啸声,毫无征兆地从天际传来!

  不少乌桓骑兵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十几个黑点从极高的空中,朝着他们密集的队形坠落下来!

  “那是什么?!”

  有人惊疑。

  几个呼吸后……

  “砰!”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骑兵群中猛然炸响!

  火光迸射,硝烟弥漫!

  破碎的弹片和内置的铁蒺藜,瞬间将爆炸中心的骑兵连人带马撕成碎片!

  巨大的冲击波将远处的战马也惊得人立而起,背上骑兵被狠狠甩落马下!

  “埋伏?有埋伏!”

  秃鹫又惊又怒,高声嘶吼,试图稳住阵脚,“散开!快散开!”

  但,为时已晚!

  第一轮炮击刚刚落下。

  第二轮、第三轮接踵而至!

  “轰隆!轰隆!轰隆!”

  爆炸声此起彼伏,原本整齐的骑兵冲锋阵型被炸得七零八落,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残肢断臂混合着泥土和鲜血四处飞溅。

  浓郁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充斥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战马受惊,不受控制地四处乱窜,更是加剧了混乱。

  许多骑兵还没看到敌人的影子,就已经葬身在这突如其来的“天罚”之下。

  “稳住!向前冲!冲过去就好了!”

  野利声嘶力竭地大喊。

  他天真的认为,只要冲过这片死亡地带,接近乾军,就能发挥骑兵的优势。

  残存的乌桓骑兵凭借着悍勇,勉强收拢队伍,冒着不断落下的炮弹,继续向前冲锋。

  他们冲下了缓坡,前方是一片更为平坦的开阔地。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更加密集的死亡之雨!

  只见开阔地对面,早已严阵以待的乾军火器营,排成了数条整齐的线列。

  士兵们神色冷峻,动作划一。

  “砰!砰!砰!砰!砰!”

  刹那间,如同爆豆般密集的枪声骤然响起!

  成千上万颗**形成一片致命的风暴,劈头盖脸地射向冲锋而来的乌桓骑兵!

  **轻易地穿透了他们的皮甲。

  甚至击穿了薄弱的铁甲。

  在身上开出一个个恐怖的血洞!

  战马哀鸣着倒地,将背上的骑士甩出老远。

  “砰!砰!砰!”

  几乎没有间隙!第二排燧发枪再次齐射!又是一片乌桓骑兵如同割麦子般倒下!

  数轮齐射,行云流水,弹幕几乎没有停歇!

  乌桓骑兵的冲锋势头被硬生生遏制,甚至被打得倒卷回去!

  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射,在有效射程之外就被彻底压制!

  零星射出的箭矢,软绵绵地落在乾军阵前数十步远的地方,显得如此可笑。

  “混账,这乾军的火器,如今怎地又凶猛了不少?”

  秃鹫目眦欲裂,恐惧和愤怒交织。

  他凭着悍勇挥舞弯刀,还想组织一次决死冲锋。

  然而,就在他刚刚举起刀的瞬间。

  “砰!”

  一道格外清脆的枪声响起。

  远处土坡之上,大乾的第一把土式**,扣动了战场之上的第一次扳机!

  只见,秃鹫的头颅如同被砸碎的西瓜,猛地爆开!

  红白之物溅了旁边亲卫一身!

  主将暴毙!

  本就濒临崩溃的乌桓骑兵,彻底陷入了绝望的大乱!

  “秃鹫首领死了!”

  “快跑啊!”

  “他们是妖怪!打不过的!”

  野利亲眼看到秃鹫被爆头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

  心里那点贪婪和勇气陡然烟消云散,二话不说,调转马头,用马鞭拼命抽打着坐骑,嘶吼道:“撤!快撤!”

  兵败如山倒!

  幸存下来的乌桓骑兵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拼命向来路逃窜。

  他们丢盔弃甲,只求能逃离这片死亡之地。

  从迫击炮的第一声轰鸣,到乌桓骑兵彻底崩溃溃逃,整个过程,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三万气势汹汹而来的乌桓精骑,连乾军主力的衣角都没摸到,便已死伤大半。

  主将阵亡,副将仓皇逃命,彻底溃败!

  与此同时,在乾军后方一处地势较高的观察点上。

  秦夜淡定的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仿佛刚才只是看了一场预料之中的演习。

  而他身旁的秦风和秦瑶,则同样举着望远镜,却已是看得目瞪口呆。

  秦风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火器犀利。

  但亲眼看到数万骑兵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以这样一种近乎“屠宰”的方式被击溃,内心的震撼依旧无以复加。

  他放下望远镜,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激荡的心情。

  看向父亲的目光充满了更深的敬畏。

  这就是父亲带来的变革,这就是未来的战争模式!

  而秦瑶,则完全僵在了那里。

  她手中的望远镜久久没有放下,目光死死盯着那片硝烟尚未散尽、遍布人马尸骸的战场,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

  刚才望远镜中看到的景象,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回放。

  从天而降的爆炸,密集如雨的**,如同纸糊般破碎的骑兵,爆头而亡的敌将,仓皇溃逃的败兵……

  没有惨烈的白刃相接,没有精彩的武将单挑。

  没有她想象中的铁马金戈、浴血搏杀……

  有的,只是冰冷的金属、刺鼻的硝烟。

  和一边倒的、高效而残酷的屠杀……

  她自幼苦练武艺,熟读兵书。

  梦想着像父兄那样在战场上凭借高超的武艺和兵法谋略,纵横驰骋,建功立业。

  她想象中的战争,是勇武与智慧的较量,是热血与荣耀的赞歌。

  可眼前这一幕。

  彻底击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仗原来是这么打的吗?

  个人的勇武,在那种毁灭性的火力面前,还有什么意义?

  兵书上的阵法谋略,在面对这种超视距的打击时,又能发挥几成作用?

  一种巨大的茫然和自我怀疑涌上心头。

  她一直以来的信念和追求,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和落伍。

  良久,秦瑶才缓缓放下望远镜,转过头,看向身旁神色平静的秦夜,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就是现在的战争吗?”

  秦夜看着秦瑶,心中了然,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淡定道:“瑶儿,时代变了,战争的形态,也在不断演变。个人的勇武永远值得尊敬,但决定战争胜负的,是更先进的技术、更强大的组织、更雄厚的国力。我们能做的,不是沉溺于过去,而是认清现实,学习并掌握新的规则。”

  说话间,他指向那片战场:“眼前的景象,并非是屠杀,这是文明的进步,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快的胜利,终结乱世,奠定和平。”

  “你要学的,不再仅仅是如何挥刀,更是要理解这背后的力量,以及,如何运用这股力量,去守护你想要守护的东西。”

  说完,他又看向秦风。

  这不只是对秦瑶说的,也是对秦风说的。

  秦瑶怔怔地听着,望着那片焦土,眼神中的震惊与迷茫缓缓沉淀,逐渐化为了更深的思索。

  战场打扫的工作开始了,乾军士兵们熟练地清理着战场,收缴战利品,补刀未死的敌人。

  秦瑶跟着秦夜,来到了战场中央。

  她看着一个垂死的乌桓士兵,举刀,手却在颤抖,脸色有些苍白。

  秦夜看了秦瑶一眼,缓缓将她手里的刀接过,转头递给了秦风,又给了一个眼神示意。

  “是,父亲!”

  秦风接过长刀,上前一步,毫不犹豫的刺进了乌桓士兵的胸口!

  霎时间,血花四溅,吓得秦瑶娇躯一颤,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