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良缘厅。

  一众人还在窃窃私语。

  突然,宴会厅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无声地推开,发出沉闷的吱呀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三道身影逆着光,缓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少女身着一袭白色礼服,礼服一看就是高定。长发松松地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和精致的锁骨。

  她的脸上未施粉黛,肌肤却白得像上好的冷瓷,那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平静无波。

  她的身后,左侧是白亦琳,右侧是封西砚。

  一个明艳动人,一个清冷矜贵,两人如同最忠诚的骑士,将她衬托得愈发神秘而强大。

  “是姜野!她还是来了!”

  “姜野,就是姜家的那个大小姐?”

  “没想到她穿礼服这么漂亮!”

  “姜野,你也是来参加玉蝶的订婚宴的,这么晚才来,还穿的这么隆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主角呢了!”

  孙娇娇和田安然第一时间冲到了姜玉蝶身边。

  孙娇娇更是义愤填膺地指着她,声音尖利:“姜野,你终于肯露面了!居然还带着封家少爷一起来,真是……”

  姜野的脚步停下,清冷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她,眼神里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她没有理会孙娇娇,视线越过众人,最终落在了桑禾老师的身上。

  桑禾老师精光四射的眼睛看着她,原本紧绷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都安静。”

  整个金玉良缘厅,顷刻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桑禾老师身上?

  然而,桑禾老师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所有人大脑宕机。

  她径直走到了姜野面前,微微躬身,姿态中带着一种对晚辈罕见的尊重与欣赏。

  “没想到咱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她说。

  姜野轻轻颔首,“你让我过来什么事。”

  这熟稔而平等的对话,让众人面面相觑,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情况?

  桑禾老师怎么对这个姜野这么客气?

  姜玉蝶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缠上了她的心脏。

  桑禾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将姜野拉到自己身侧,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庇护与骄傲。

  “我来为大家正式介绍一下,这位,姜野,就是你们口中的‘沉寂’,也是我桑禾,最引以为傲的首席爱徒。”

  封西砚是全场唯一保持镇定的人,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小嫂子就是沉寂。

  全场震惊!

  “姜姐……你……你就是沉寂大师?”白亦琳的声音都在发颤。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桑禾老师会破例收她为徒,为什么会对她青睐有加。

  原来……原来一切都是姜姐在背后默默为她铺路!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与感激瞬间涌遍四肢百骸,让她眼眶一热。

  她欠姜姐的,实在太多了。

  姜玉蝶僵在原地,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掐出了几道血痕却浑然不觉。

  时间仿佛静止了好几秒。

  紧接着,是排山倒海般的议论声。

  “什么?我没听错吧?姜野竟然就是沉寂大师?”

  “开什么玩笑!姜野不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吗?她怎么可能是画技卓绝的沉寂大师!”

  “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孙娇娇和田安然简直不敢相信她们的耳朵,她们张大了嘴巴,看看姜野,又看看桑禾老师,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荒谬,再到一丝丝恐惧。

  如果桑禾老师说的是真的,那她们刚才岂不是……一直在对着真正的沉寂大师狂吠?

  此时姜玉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被抽干了。

  惊恐如冰水灌顶,让她从头凉到脚。

  她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根鱼刺,想尖叫,想反驳,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一张脸惨白如纸。

  看着众人难以置信的表情,桑禾老师再次清了清嗓子,重复道:“我再说一遍,姜野,就是我的首席爱徒,沉寂!”

  桑禾老师是什么人?

  画协北斗!

  国内画的泰山!

  她说出的话,怎么可能有假?拿自己的声誉开玩笑吗?

  刹那间,整个大厅的舆论风向彻底逆转。

  人们看向姜野的眼神,从鄙夷和不屑,变成了震惊、探究和敬畏。

  而投向姜玉蝶的目光,则充满了怀疑和毫不掩饰的嘲讽。

  台上的田兴海,拨开人群,快步走到了桑禾老师面前。

  他对着桑禾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姿态放得极低,声音里充满了懊悔与歉意:“**,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识人不清,险些酿成大错,污了沉寂大师的清誉。我……我向您认错,向沉寂大师道歉。”

  说着,他又转向姜野,郑重地颔首致敬。

  田兴海可是画协主任,连他都当众道歉认错了,还有谁会怀疑桑禾老师的话?

  众人面面相觑,那些刚才还在为姜玉蝶鸣不平,声讨姜野的人,此刻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姜野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田兴海一眼,她的目光落在那幅被众人围观的《鹊图》上,对身边的封西砚淡淡地吩咐道:“让人过来,把画抬走。”

  “是。”封西砚点头,拿出手机就要拨号。

  “不行!”一声尖锐的叫喊划破了沉寂。

  姜玉蝶终于从极致的惊恐中回过了神,她冲过来拦在画前,双目赤红地瞪着姜野。

  “这幅画你已经送给我了!你怎么可以拿回去?”她声嘶力竭地吼道。

  听到这话,姜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送给你?”姜野缓缓地向她走近一步,“你也配要我的画?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蹬鼻子上脸了?”

  姜玉蝶浑身一软,瘫倒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封西砚叫来的人,小心翼翼地将那《鹊图》,从画架上取下,装进特制的画盒,然后抬走。

  临走前,桑禾老师冷冷地瞥了一眼还瘫坐在地上的姜玉蝶,最后目光落在田兴海身上,语气严厉:“自己把这残局收拾干净了!回去了,我再和你算账!”

  田兴海吓得一个哆嗦,连连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