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晦气,将那边也一并打扫打扫。”

  惠妃撇了一眼萧清珑,挥挥手。

  宫人立马去她身边打扫。

  惠妃没发话,萧家人就走不了。

  他们家死了儿子还得继续留下来参加害死他们儿子之人的宴席。

  这饭吃的可真是扎心。

  “该干什么干什么,都愣着作甚,用膳饮酒啊,年关还没过呢。”

  不出正月就都是喜庆的日子。

  惠妃摸了摸鬓发,眉眼间的得意闪过,看的殿下的人皆垂头:“是。”

  宴席不散,他们也不能离开,只得硬着头皮坐在这里吃喝。

  但哪里还有胃口。

  “娘娘,伯夫人怎么处置。”江玄晏罕见的问惠妃林霜怎么处理。

  她晕倒了,总不能不管她吧。

  “晕倒了就清醒清醒,还用本妃提醒江大人怎么做么。”惠妃也有些忌惮江玄晏。

  她的语气倒是好,江玄晏立马会意,走到林霜跟前,端起桌案上的冷水泼在林霜身上。

  “哗啦。”

  冷水刺骨,林霜睁开眼睛,便看见了萧清珑。

  “清珑,你哥哥呢。”林霜撅死前过于激动,忘记了萧延年已经死了。

  她慌忙问萧清珑,萧清珑却不敢看她。

  “说话啊,你哥哥呢。”林霜崩溃了,有夫人小声提醒:“伯夫人,萧三公子已经死了。”

  “陛下下令将他丢到大街上,不许萧家人收尸,否则同以谋害皇室罪名处置。”

  那提醒的人说话有些幸灾乐祸。

  林霜顾不得看那人是谁,她满脑子都是萧延年死了。

  她从小精心抚养长大的三子死了。

  那个会对她撒娇,与她关系最为亲近的三儿子死了。

  “大殿之上,若是有人再乱喊乱叫,江大人直接处置了便是。”

  惠妃看一眼林霜,眼底冷漠:“好好的一场宴席,就这么被搅了,真真是晦气啊。”

  以后容妃只怕都不想再举办寿宴了吧。

  看她还风光得意到何时。

  “啪!”

  殿内安静,萧清珑怕林霜喊叫失态江玄晏会直接降罪萧家人头上。

  她跪着往前爬了两步去拉林霜。

  林霜却猛的打开她的手,满眼恨意的盯着她。

  “母亲,您冷静一点。”萧清珑难受,死死的拉着林霜,生怕她喊出声。

  心在这一刻慌张悲痛到了极点,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过日子,他们还有未来。

  “晋王妃,下官送您去惊鸿殿休息。”江玄晏唇角勾着,殷文绣手上还拿着长剑不肯撒手。

  “绣绣没事了,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陛下定会惩处真凶的。”殷成冯氏赶紧上前劝着。

  “爹娘,我怕,我怕。”听到父母的声音,殷文绣这才丢下手上的剑哭出了声。

  “绣绣。”大喜大悲,殷文绣晕过去了。

  殷成亲自抱着她走出了大殿,行色匆匆。

  “啪!”

  殷家人刚离开,只听一道更清脆的巴掌声从后殿传了过来。

  惠妃夹菜的动作一顿,若非殿下还坐着那么多人,她都要跳起来兴奋的喊两嗓子。

  皇帝在后殿,不是晋王就是容妃挨打了。

  挨的好啊,最好是多挨几下,灭灭他们的威风。

  “正月里朕不想再看见你们一眼,若是这段时间再生事,朕就废了你们!”

  后殿,皇帝背着手,容妃跟晋王脸上各有一个巴掌印。

  对称及了。

  “是。”

  皇帝发怒,容妃晋王不敢再说话。

  若非震怒到了极点,皇帝怎么会下手这么狠,容妃觉得她被打的牙齿都松动了,嘴中全是血腥味。

  “哼。”

  皇帝拂袖离开。

  他要去坤宁宫找皇后,只有在皇后身边他才觉得能消停点。

  这些年他冷落皇后宠溺容妃,纵的他们母子无法无天,竟有了不轨之心想骑在他脖子上。

  哪怕他以前也觉得晋王能堪负重任,也容不得儿子惦记老子的东西。

  “娘娘。”

  皇帝走后,容妃瘫坐在地上,两眼一闭,晕倒了。

  她的脸蛋娇嫩,皇帝下手不轻,直接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巴掌印。

  俞嬷嬷赶紧去扶她,晋王眼神沉着,拳头握的咯吱咯吱作响。

  “本妃吃好了,诸位慢慢吃。”

  后殿内没动静了,惠妃想缠着皇帝,自然得追过去。

  她站起身,曹吉祥立马从后殿走了过来:“陛下有旨,今日宴席一切事宜,都由礼王殿下全权负责。”

  这可是抬举礼王,礼王立马领命。

  以前有晋王压着,礼王哪里有出头之日?

  如今得到皇帝恩宠了,他自然得耍耍威风,留世家百官之人多待一会。

  “咳咳。”

  萧唤云一直坐在坐席上。

  她几次想去安抚萧家人,都被魏国公夫人用眼神劝住了。

  萧唤云好心,可萧家人未必领情,再说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别跟萧家走的太近。

  本来就是养女,萧家事说到底跟萧唤云无关。

  “终于结束了,快走快走。”

  一晃时间又过去了一炷香。

  宴席散了,众人赶紧起身,一点都不想再留在这里。

  “你别碰我。”

  硬生生的被扣在大殿那么久,萧家所有人的心都在滴血。

  尤其是林霜,萧延年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觉得她的心都碎了。

  萧清珑伸手扶她,她冷着脸,眼睛红肿。

  “母亲,您振作一点。”出了大殿,众人便各回各家了。

  所有人家都离萧家人远远的,将他们当做瘟疫一般。

  林霜深受打击,承恩伯也恍惚的厉害,萧清年赶紧扶着他们。

  “清年,你三弟死了。他死了。”林霜喃喃,一说起萧延年就满心悲痛。

  却又,不能发作,不能表现出悲伤的样子。

  “母亲,您还有我们。”萧清年不知该说什么。

  他也伤心。

  可陛下那话已经敲打过萧家人了,若是为了三弟悲伤,他们也会同样被论以谋害皇室之罪。

  “先回府。”林霜遭遇重创,承恩伯又何尝好受。

  但这里人多眼杂,还得回家再想办法。

  “母亲,孩儿扶您,您再忍忍,马上就能回家了。”

  回家后他们便能放肆的为萧延年哭一场了。

  他们便能放开的悲痛,不必再压抑。

  “回家,回家,咱们一起回家,别忘了带上你三弟。”

  林霜唇瓣干涸,她嘀咕着,到底是没撑住,没走出皇宫,便已经晕了。

  “将你母亲抱上马车。”

  承恩伯示意萧清年抱林霜先走。

  萧清年赶紧将林霜抱起,匆匆出了宫上了萧家的马车上。

  外面天寒地冻,冷风一吹,钻心的刺骨。

  在这原本喜庆的新年欢喜气氛中,萧家死了嫡子,白发人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