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挡不住光明,黎明终将破晓!”

  遥远的声音似穿过历史的长河。

  穿透阴间,透过地表灌输进燕邵的耳朵中。

  “啊!”

  他猛的倒退两步,跌坐在地,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半空那道隐约的光。

  金色的光微弱,可只要将周围的云层拨开,便仿佛能照亮天际!

  心思阴暗的人最怕阳光,燕邵浑身发抖。

  周芙赶紧去扶:“老爷,您怎么了。”

  “那道光。”燕邵抖着手指向半空。

  “没光啊。”周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但却,什么都没看到。

  “老爷,您这几日太累了,妾身给您炖碗燕窝,您吃了休息一会吧。”

  周芙也很怕,但万事都有燕邵顶着。

  为了让燕邵冷静下来,周芙尽力去劝:

  “老爷,云家人回来了又怎样,沐家全族已经死光了。”

  包括,燕泫这个身上同时流有燕邵沐婉清血脉的国公府嫡长子。

  也死了。

  周芙当了多年外室,沐婉清的死都没让她那么痛快,燕泫的死,让她觉得老天待她不薄!

  “是啊,都死了,沐家人都死绝了。”

  燕邵果真冷静下来。

  他们活着的人,难道还怕死人么。

  跟沐家一脉有关系的人,都死绝了!

  “老爷,不会有人威胁到我们的,搭拉部这些年已经被晋王殿下把控在手中了,绝不会出问题的。”

  周芙又小声说。

  燕云十六州在始祖皇帝继承大统时不是统一的。

  后来,历朝历代的帝王登基,御驾亲征,死伤无数将士,才将十五州收回。

  只剩下了一个搭拉部,迟迟不肯归顺。

  为了统一燕云十六州,让大明的土地完整,沐家跟本朝的武将呕心沥血。

  终于,于明成十年,搭拉部归顺。

  明面上归顺明成帝,可实际上,搭拉部的首领归顺了晋王。

  “对,还有晋王殿下呢。”燕邵眼神一亮。

  云家人回京,晋王同样头疼,如此,一定会动手的。

  “老爷,妾身扶您起来。”燕邵冷静下来,周芙也踏实了不少。

  扶着燕邵坐在椅子上:

  “老爷,陛下给了云家权势,还不是因为方鹤安犯了错。”

  顿了顿,又说:

  “方鹤安用兵如神,燕云十六州这些年并不安生,再加上高丽虎视眈眈,战事不会歇的。”

  所以,武将还是受重视的,皇帝只是把方鹤安停职,并未罢免军衔。

  这证明什么,证明皇帝他仍旧惜才!

  “方鹤安这个人,也是邪门了。”说起方鹤安,燕邵眼皮子抽搐。

  说他带兵如神、心细如发,可他回京后屡办错事,让晋王都跟着被牵连。

  说他蠢笨自大,可他在战场上确实屡战屡胜,名声远扬!

  莫非,其实是他背后有高人指点江山,这才让他出类拔萃。

  “算了,先不想那么多,先看晋王殿下那边的意思。”燕邵挥挥手。

  晋王还没动静,他先出手,晋王肯定多心。

  他继承了皇家的疑心,疑心病甚至更重。

  “那妾身先去给您熬燕窝。”周芙笑了笑,娇美的脸上全是关怀体贴。

  “芙儿,辛苦你了。”燕邵拍了拍周芙的手。

  周芙了解他,往他心坎上说话:

  “老爷您是妾身的天,只要您好,妾身什么都不求。”

  这话让燕邵十分受用,他揽过周芙的肩膀。

  只是一想起搭拉部,他就忍不住担心:

  “姝儿嫁给晋王当侧妃的事是行不通了,如此,就得再寻觅人选。”

  不管怎样,镇国公府都与晋王捆绑在一起,分不开了。

  谁让他手上握着搭拉部,其实他一直很想问问搭拉部的首领,燕泫到底死没死。

  “妾身娘家哥哥的嫡长女巧慧年岁十六,已经及笄了,不知她合适么。”

  周芙试探。

  周巧慧是周芙亲兄周望的长女,虽说不是生的国色天香,但也小有姿色。

  让她给晋王当个妾室,还是可以的。

  这个时候燕家主要得向晋王表衷心。

  “倒是合适。”燕邵抬头看周芙:“那你哥嫂的反应如何?”

  “他们自然是高兴的。”周芙娇笑。

  周家小门户,攀附上了晋王,周望的长子周成以后的仕途就稳了。

  “那你抽空跟他们将事情定一定吧,定下来后,我再与晋王殿下说。”

  燕邵又说。

  只要能稳固燕家跟晋王,他不介意谁当那个桥梁。

  “是。”周芙欢喜,靠在燕邵怀中。

  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外面的天冷的人鼻子发酸。

  方鹤安跪在御书房前,就那么跪了一晚上,直到被冻僵晕过去,皇帝都没放他离开。

  第二日,雪还在下,方鹤安差点冻死,曹吉祥才命太监将他送回方家。

  “夫人,侯爷被送回来了。”

  方鹤安一回来,佩兰就得到了信。

  “曹娘子那边已经提前吩咐好了,青玉轩的小厨房早早的烧好了热水。”

  佩兰扶着萧唤云,萧唤云起身往外走:“走吧。”

  方鹤安浑身冻僵了,这个时候给他用热水泡澡,待他醒后,全身都会疼。

  身体各处的关节,都会变的无比僵硬。

  日子长了,别说再精进武艺,只怕连以前的招式都施展不出来。

  青玉轩,下人手忙脚乱,严伸也冻了一天一夜,晕死过去了。

  “快,将烧好的热水都倒进浴桶中,我亲自照顾夫君。”

  萧唤云来的正好,且她还是在方鹤安回家前的一个时辰前醒的。

  抱病来照顾方鹤安,就连王格都动容了,心中的那股复杂越来越大。

  “那就有劳夫人了。”萧唤云很瘦,衬托的眼睛大大的。

  王格将方鹤安交给萧唤云,萧唤云用帕子捂着唇咳嗽:

  “是我没用,不能帮夫君更多,只能好好照顾他。”

  又道:“王副将,你去照顾严伸吧。”

  转身,从佩兰手上接过伤药:

  “这伤药是我上次从欧阳神医那里求来的,他只给了我药,可惜不再给方家看诊。”

  “夫人身子虚弱,快些进屋吧。”

  王格倒是有点感动,觉得萧唤云最起码做了实事。

  实际上,萧清珑每次都只会用嘴给予人好处,总是落不到实处。

  “好。”萧唤云抬头看了一眼王格。

  将他神色尽收眼底,这才进了卧房。

  卧房中,滚烫的水泛起雾气,氤氲了人的眉眼。

  方鹤安坐在浴桶中,旁边放着几桶滚烫的热水。

  “夫君,你身子冻僵了,得尽快暖和过来。”

  说着,端起水桶,萧唤云一股脑的都倒了进去。

  方鹤安已经冻的死过去了,昏迷中,他只觉得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裂开。

  他的心肺被巨大的压强挤压,挤压的都要爆了。

  “噗嗤。”

  猛的喷出一口鲜血,方鹤安的身子往浴桶下下沉。

  渐渐地,他的脸没过了水面。

  萧唤云忽的伸出手,按着他的脑袋,将他压的死死的。

  “方鹤安,你该死。”

  水汽氤氲的卧房,让一切都模糊了。

  萧唤云幽幽站在浴桶边,神色平静中透着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