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哥儿!”

  方凯身上的衣裳之前湿了,被冷风吹的硬邦邦的穿在身上,割的身上细嫩的皮肉生疼。

  在大理寺的这一炷香,方凯生不如死,度日如年。

  听着潘石安跟于相宣将种种罪名罗列,而后又转移到方鹤安跟忠信侯府身上。

  方凯明白,回到家后,他一定会承受方鹤安的怒火。

  可他没想到方鹤安居然会下手这么狠,竟是想将他摔死!

  “凯哥儿,你怎么了。”方凯年纪毕竟小。

  身子板也瘦弱,方鹤安是武将,力气大再加上生气,没控制好力道。

  等反应过来,方凯已经被丢到了外面,狠狠地砸在地上,脸色发青。

  “快去请张大夫,快去啊。”老夫人心疼的不得了。

  到底是她的亲孙子,还是长孙,对其抱有重望。

  她怎么可能不心疼呢,赶紧叫喊:“快去,再多找两个大夫来。”

  “祖母。”方凯听到老夫人的声音。

  呜咽着哭了。

  但他却不敢哭的太大声,他怕方鹤安会过来继续惩罚他。

  “不许请!”

  方凯青着小脸,他只是摔了一下,又不会死,这样才能让他长教训。

  方鹤安背着手,眸子中都是森冷恐怖的寒意:“不许请大夫。”

  只有痛才能长记性。

  才会刻骨铭心,下次不会再犯。

  下次?

  还有下次么。

  方鹤安一想到这件事,就气的没了理智,三两步走过来又要去拉方凯:

  “你可知你给家中招了多大的灾祸么!”

  让他被谏官弹劾。

  让侯府蒙羞,得罪那么多权贵。

  那可是孙康泰啊,得罪他比得罪皇子王孙还要严重!

  “安儿你做什么,凯哥儿还小!”

  方鹤安这架势饶是老夫人也害怕了。

  她怕方鹤安一气之下摔死方凯,赶紧阻拦:“你生气归生气,可凯哥儿还小!”

  “都退下。”方鹤安正在气头上。

  老夫人有些话不好直说,赵嬷嬷赶紧屏退下人,吕奶娘也赶紧低着头退下了。

  “安儿,你难道忘记当初咱们将凯哥儿接回家中你对清珑是怎么保证的么。”

  老夫人虽然不想提起萧清珑。

  可这个时候,只有萧清珑的名字才能让方鹤安冷静下来。

  “清珑。”

  方鹤安一听萧清珑的名字有些失神。

  到底多年的感情,方鹤安视萧清珑为白月光心头好。

  爱屋及乌,自然对方凯才会那么看重。

  “母亲,凯哥儿好痛。”方凯不敢哭。

  他的脸色青白交加,小手死死的揪着胸前的衣裳,好似有些喘不上来气:

  “母亲,凯哥儿快死了,救救凯哥儿。”

  他是故意说给方鹤安听的。

  但也是真的想萧清珑了。

  在亲生母亲身边他总是被疼爱关心的那个。

  自从来了方家屡次受挫,他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

  “安儿,还不快找大夫,再这样下去凯哥儿就有危险了。”

  方凯身子发抖,抖的频率不正常,老夫人伸手一摸,滚烫的厉害,又道:

  “凯哥儿发了高热,快先拿药。”

  赵嬷嬷赶紧往后跑:“老奴去拿药。”

  “母亲,凯哥儿冷,凯哥儿好疼。”

  方凯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这么惨,方鹤安已经心软了,老夫人见状想将方凯抱起来。

  “啪嗒。”一声。

  方凯袖子中掉出来一个木偶人。

  方鹤安看见那个木偶人瞳孔一缩,一脚上前将那个木偶人踹飞出去:“玩物丧志!”

  “你母亲之前就是这么教导你的么!”

  潘石安跟于相宣说方凯草菅人命,就是指的为了一个木偶人差点害死孙康泰。

  这罪名更大,甚至,帽子还扣在了侯府头上,扣在了他头上。

  “不许请大夫,不过是遭了一点罪便这么羸弱,以后如何担负起侯府。”

  方鹤安松动的心再次变的冷硬:“就让他这么反省,谁要是敢请大夫,谁就是跟我过不去!”

  他已经够烦的了。

  当初在鲁西时听信萧清珑的意见使得跟高丽国的一战大获全胜。

  一开始他欣喜庆幸,可如今义庄洪庄出现的那些食人怪让他心惊胆战。

  他正极力的恳请皇帝将抓捕食人怪的事交给他去办。

  皇帝有所松动,但一切都被方凯给毁了!

  “安儿你怎么能那么狠心,凯哥儿病的那么重要是不请大夫,会出事的。”

  老夫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方凯出事:

  “要是凯哥儿出了事,怎么跟他母亲交代。”

  这么一会功夫,方凯已经昏迷了。

  “他母亲一时半会回不了京师。”方鹤安冷了心,打定注意让方凯长记性:

  “母亲不必再说,慈母多败儿,凯哥儿自从回了侯府,母亲对他诸多宠溺。”

  “母亲可知潘石安跟于相宣弹劾儿子跟侯府草菅人命,以权压人。”

  “若是不狠狠的处罚凯哥儿,母亲是想让圣上褫夺侯府的爵位么!”

  这话太严重了。

  老夫人抖着身子:“会有那么严重么。”

  “母亲难道不知道孙康泰是什么人物么!”

  尚书令,大理寺卿,还有翰林院的大部分官吏都是孙康泰的学生。

  这样的当朝大儒出了事,关乎本朝文坛。

  虽说本朝重文轻武,但朝中的文官数量占了一半。

  这难道还不严重么。

  “我疼,我疼。”方凯已经昏死过去了,昏迷之中,他喃喃喊疼。

  方鹤安对他无动于衷,拂袖离去。

  临走前,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叮嘱:“若是孙康泰好了以后愿意来方家教导方团。”

  “母亲不可让凯哥儿旁听惹恼了孙康泰,要是母亲还为了侯府的爵位着想,便别冒险!”

  “母亲明白。”

  方鹤安还是第一次用这么严肃认真的语气跟老夫人说话。

  老夫人也是害怕了,那种想法还没冒头就被压下了。

  “凯哥儿,怎么会这样。”

  方鹤安大步离开,食人怪的事他还得去处理,没心思管老夫人心情如何。

  老夫人抱着方凯低低的哭了起来,哭的伤心,哭声传出正厅,路过的下人听了个真切。

  行云院,秦尚宫带了药膳给萧唤云服用。

  萧唤云也醒了,宫里有事,秦尚宫也不能久留,临走前又告诉萧唤云一个重要的消息。

  “夫人,朝云公主要回京了,竟是这么快。”

  佩兰端着药碗,眉头都拧成了死结。

  明日朝云公主回京,她回京后,会不会为难夫人?

  毕竟这样的事她在京师时没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