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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国营饭店,又去了供销社,秦烈云伸手把所有的布票都掏了出来。

  对着工作人员说道:“你好,同志,裁布!”

  布票零零散散的加起来有八尺多。

  能做一身男人衣服,都扯给白露做衣服的话,能做一身半出来。

  “成!”

  供销社工作人员连头也不抬,算了账,就写了条子往上头的钢丝绳上一夹。

  用力一推,唰的飞过去,欻的再飞回来。

  布料到手,秦烈云又买了三罐子雪花膏。

  自己用一罐子,媳妇一罐,丈母娘那里一罐。

  嘿!谁说大男人就不能抹雪花膏了?

  那不行!他这么帅气的男人肯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自己,整得再帅气点,回头好把露露的心给牢牢拴住!

  东西一收,秦烈云扭头就走。

  本来打算搭话的麻花辫小姑娘一头雾水,她还想说两句话呢。

  “唉~”

  等她紧赶慢赶地追出去,连秦烈云的影子都看不着了。

  “哎呀!”

  麻花辫气得一跺脚,嘟囔道:“这是什么人啊,咋跑这么快啊!”

  “哟!”负责看管针头线脑的婶子一撇嘴道:“咱们姚瑶这是动凡心了?难得见你追出去啊!”

  姚瑶一翻白眼,扭头呛回去:“对啊!我就是看上刚刚那位男同志了,又高又帅气,就算是拿出来一根脚趾头,那也比你那矮冬瓜一样的侄子强!”

  光是想到前两天那个相亲对象,姚瑶就恨不得冲过去,把杨淑贵的脸给打肿!

  说好的,男方模样周正,又高又帅气的。

  就是年纪比她大点,可工作稳定,爹娘都是双职工。

  之所以现在还没对象,就是因为人老实,话不多。

  不会油嘴滑舌那一套,哄不住小姑娘。

  姚瑶闻言,那真是心花怒放,登时就觉着自己捡到大便宜了。

  相亲那天,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过去了。

  然后就看见了一个比她略微高一点......的爹?

  反正那磕碜样子,别说是比她大点了,那直接都能当她爹了。

  大饼脸,眯眯眼,还是龅牙!

  要是再年长几年,估计看着都像是有孙子的人了!

  爹娘两人双职工也是骗人的,一个扫大街的,另一个则是扫厕所的。

  老两口工资加一起还没姚瑶她一个人的高。

  到现在还没对象,哪里是因为人老实,话不多啊。

  分明就是人老、实话不多!

  姚瑶勃然大怒,在大庭广众之下,指着大饼脸的鼻子就是一通骂!

  回来就跟杨淑贵干掐起来了。

  怒火上头的小姑娘,仗着年轻,身形灵活,把杨淑贵抓了一脸血。

  到最后被人拉开的时候,俩人还隔着人海,互相吐口水和对骂。

  打从那以后,两人就针尖对麦芒似的对上了。

  见面就是讥笑、挖苦、翻白眼。

  “杨淑贵!你把你那个狗眼睁大点,刚才那位男同志才叫高大帅气,模样周正,你那个侄子啊,简直就是矮冬瓜成了精!”

  “姓姚的!你再给我说一遍!”

  “你娘家的那个侄子!就是矮冬瓜成精!再说一遍?我再说十遍都敢”!

  “姓姚的!”

  “来啊!你来打我啊!”

  秦烈云他绝对想不到,只是去买点东西都能引来俩女人进行大战。

  王家俩儿子都在罐头厂上班,只是一个比一个的还不务正业。

  仗着自己亲爹是厂长,逗狗遛猫,逗弄厂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

  搞得大家伙儿对他们是深恶痛绝。

  哪天这俩货不上班了,大家伙儿都跟着松口气。

  秦烈云寻摸了半天,这才在废弃厂房听到了声响。

  “不是吧!建业啊,你这手气是真的好啊!”恭维声响起,秦烈云蹑手蹑脚的猫在墙根底下,认认真真的听着墙角。

  “就是就是,建业哥就是厉害,你们看,我这带了五块钱,才打几把啊,这就一毛都没了。”

  “哈哈哈!这还要问?全都被建业哥给赢走了呗”!

  几句马屁话给王建业拍得飘飘欲仙。

  他面上淡定,可心里早就笑开花了,摆摆手笑道:“好了!你看你!多大点出息啊,不就是五块钱吗?”

  王建业在自己面前的毛票里随手抓了一把,递给那人道:“喏!给你!看看你这上不得台面的那样!”

  一把毛票,零零碎碎的加起来得有二十来块。

  众人看着那个得了钱的小子,嫉妒得都要冒酸水了。

  **!他们也认真地拍马屁了,凭啥只给姓何的那小子?

  当下,恭维声又开始了。

  秦烈云听着听着都听烦了,这群小子,真是满嘴跑火车。

  不是谁家的大姑娘腰细,就是哪个寡妇走路骚了骚了的。

  一扭一扭地勾引人。

  “对了。”人群里有个瘦子,他推了推眼镜,好奇地问道:“建业哥,我们听说你家里那位年轻的小后娘,要把娘家妹子嫁给傻城啊?”

  “我也听说了,这家子人倒是有意思,一点脸都不要了,削尖了脑袋的想往城里钻!”

  “啧!”王建业一咂嘴道:“我小后娘这娘家妹子,跟她不一样,我估摸着应该是叫我那小后娘给坑了。”

  众人一愣,而后异口同声的道:“啥?不是自愿的?”

  “不是。”王建业嘴上向来就没个把门的,叼着烟,含含糊糊地道:“自从白月这娘们嫁给我爹之后,白家跟我们家都没联系过。

  结婚的时候,三天回门,我们一起去了一趟向下,那白家连门都不给进”!

  这都几年了,王建业依然还记得当初的场景。

  白月锲而不舍地敲门,他爹脸黑得像包公,大姐王丽娟在旁边不停地说着风凉话,一直在拱火。

  他跟他哥倒是没啥感觉,反正跟着下乡也是秉承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

  再就是,王丽娟生气白月进门,就怕白月年轻力壮的,一进门嘎嘣再生一个儿子,抢夺那份本应该属于她的财产。

  他们哥俩又不发愁,双胞胎儿子,那可是祥瑞!

  回老家的时候带着他们哥俩一起出门,老爹那头仰地,恨不得到天上去。

  一次性得俩儿子,这十里八村的,除了王勇,就没别人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看见了白露。

  稚嫩,清纯又漂亮。

  明明是跟他后娘是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却一点都不一样。

  要是说白月是妖艳、炽热的玫瑰,那么白露就是一抹清幽皎洁的月光。

  只是安安生生地站在那,冷着脸说两句话就能把人的魂儿给勾走。

  想到这里,王建业的神色都有点不对劲了。

  低垂下头,望着手里的牌面,眼神明灭,半晌后才说道:“她应该不是自愿的!”

  “啊?”

  众人拱火道:“建业哥,反正你跟你那小后娘也不对付,干脆直接把这件事儿给搅合黄了呗。”

  “滚犊子!”王建业摇摇头笑骂道:“咱们厂里效益不好,我那小后娘可是为了我爹王勇分忧呢。

  给傻城送个漂亮媳妇儿过去,好让棉麻纺织厂来采购咱们厂里的罐头。”

  说白了,这厂里的效益越好,他的日子才能更好。

  至于白露......

  呵呵,她一奶同胞的亲姐姐都算计她,他又何必去多管闲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