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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刚驶进荣国府大门,贾母就掀着车帘往外望,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刚下车,她便拉住周嬷嬷,声音里满是急切:“快,让人去备席!就说我今日高兴,要在荣庆堂摆两桌,请蒹葭姑娘、黛玉姑娘,还有探春、惜春她们都来热闹热闹。”

  周嬷嬷愣了愣,连忙应下:“哎,老奴这就去安排。只是……今日摆席,可有什么由头?”

  “由头?”贾母理了理披风的领口,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就说许久没跟孩子们聚聚,想热闹热闹。”

  “对了,让小厨房多做几道蒹葭姑娘爱吃的江南菜,她不是总念着江南的口味嘛。”

  周嬷嬷心里了然,赶紧退下去吩咐。

  贾母站在原地,看着荣庆堂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元春归省的银子有了着落,可林蒹葭那丫头性子烈,不是轻易能拿捏的。

  硬要肯定不行,得先哄着,等她松了口,林如海那边自然好说。

  不多时,荣庆堂就热闹起来。

  不多时,荣庆堂就热闹起来。红烛高燃,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肴,既有北方的酱肘子、烧鹿肉,也有江南的松鼠鳜鱼、蟹粉豆腐。

  三春先到了,围着贾母说些家常。

  黛玉扶着蒹葭进来时,贾母立马笑着起身,拉过蒹葭的手:“蒹葭丫头,快坐快坐!今日特意让小厨房做了你爱吃的江南菜,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蒹葭心里纳闷,这老太太是不是精神分裂?

  前天在听竹轩闹得人仰马翻,昨天大舅舅怒急吐血,今天她摆酒吃饭?

  这是失忆了?还是酒菜里下毒准备同归于尽?

  她还特意备了江南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还是顺着她的话坐下:“多谢老太太费心。”

  不一刻,薛姨妈携宝钗、邢夫人、王熙凤带着平儿都到了,就连禁足的王夫人都来了,后面跟着红包大脸宝。

  湘云没来,被拒绝踹断左臂后,贾母给她找了大夫治疗,估计能消停几个月了。

  宝玉进来第一眼就看见坐在蒹葭身旁的黛玉,也许是原著的力量,即便贾宝玉身边有爽朗的湘云,温柔的宝钗,也无法控制自己想靠近黛玉的脚步。

  要说不怕蒹葭,那是假的,眼见着湘云被一脚踩断胳膊,疼得晕死过去,谁不怕啊?

  但怕归怕,看见黛玉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要过去!

  王夫人看见儿子一脸花痴相,气都不打一处来,她紧紧拽着儿子,将他按在自己身边坐下,

  三春低眉敛目,知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心中祈祷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

  王熙凤则端端正正坐着,大红的袄子更衬得她妩媚动人,手里捏着茶盏,看似在听贾母说话,眼角余光却没停过一会儿扫扫贾母的神色,一会儿看看蒹葭的反应,连宝玉的小动作都没漏。

  她心里门儿清,老太太今日是冲林家的银子来的,只怕银子没到手再出点啥事,这三天两天就拔刀,谁能受得了?

  关键老太太还不死心,今天如果老太太能在林蒹葭手里拿到一文钱,她王熙凤三字倒着写!

  宝玉的心思最直白,眼睛就黏在了黛玉身上,脚底下跟长了草似的,挪过来挪过去,总想往黛玉身边凑,可母亲一直看着他,不让他有所动作。

  他只敢坐在离黛玉三尺远的地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连桌上的菜都没动几筷子。

  贾母还在絮絮叨叨说苏家的好,一会儿夸苏公子是读书人,字写得好,一会儿说苏家在江南有三四处庄子,家底殷实。

  “蒹葭丫头,你这婚事真是选得好,将来嫁过去,不用愁吃穿,苏公子又知书达理,定能疼你。”

  蒹葭应付着点头,刚要端茶盏,就听见宝玉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带着几分雀跃:“林妹妹!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满席的目光瞬间都聚到宝玉身上。他趁王夫人起身给贾母布菜的空,往前凑了两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手里还攥着块写了字的绢帕。

  “我知道你一直没表字,前几日我翻书的时候,特意琢磨了两个字,觉得再配你不过了!”

  黛玉愣了愣,放下手里的银箸,刚要开口说“不必了”,宝玉已经眉飞色舞地往下说:“你看你眉尖总带着点轻蹙,模样又清雅得像画里的人,不如就叫‘颦颦’二字!又贴切又好听,林妹妹,你说好不好?”

  他说得投入,嗓门也亮,压根没注意到,早在他开口提“表字”时,蒹葭已经放下了茶盏,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

  黛玉坐在蒹葭和宝玉中间,蒹葭得先绕开黛玉的椅子,她的手垂在身侧,指节悄悄攥紧,眼底的温度一点点冷了下去。

  宝钗最先瞥见蒹葭动了,脸色“唰”地变了,赶紧伸手去扯宝玉的袖子,指尖用力拽着他的袄角,嘴型飞快地示意他“别再说了”。

  丫鬟袭人站在后面也反应过来,眼神慌慌地朝宝玉使眼色,头轻轻摇着,想让他住嘴。可宝玉正说得兴起,耳朵里哪听得进别的?

  还在追问黛玉:“林妹妹,你倒是说话呀!是不是觉得这两个字好?我就知道,没人比我更懂你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猛地响彻荣庆堂,盖过了烛火的噼啪声。

  蒹葭绕开黛玉的椅子,走到宝玉跟前时,他还咧着嘴笑,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他左脸上,力道重得惊人。

  宝玉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像被抽了骨头似的,斜着往旁边倒下去,后脑勺“咚”地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

  他捂着脸坐起来时,嘴角已经溢出血丝,顺着下巴往下滴,滴在月白的袄子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满席瞬间静得落针可闻。贾母猛地从圈椅上撑起身,手指着蒹葭,嘴唇哆嗦着,却没说出话来。

  黛玉赶紧站起来,拉着蒹葭的胳膊,眼睛里冒着熊熊小火苗,看着姐姐:怎么不让我打?要不我添一下?

  蒹葭:…..黛玉彻底跑偏了……

  宝钗和袭人也顾不上别的,赶紧蹲下身去扶宝玉,两人的脸色都白得厉害。

  王熙凤和周嬷嬷却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