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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寒星的心头一跳。

  她的嘴唇几乎要失去血色。

  可她抱着孩子的双臂却依旧稳如磐石。

  “二婶没事。”

  “就是有些累了抱着我们安哥儿睡一觉就好了。”

  谢继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还是伸出小手,有些担忧地碰了碰她的脸。

  那小小的指尖带着孩子特有的温热。

  沈寒星却觉得那温度好似一簇火苗,点燃了她体内所有的痛楚。

  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站在一旁的赵澈将她所有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里。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划过一丝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这个女人就像一根被拉到了极致的弓弦,随时都可能崩断。

  可她偏偏用那看似脆弱的身体,撑起了一片天,将那个孩子牢牢地护在了里面。

  “把他给我。”

  赵澈终于开口,声音冷硬不带一丝温度。

  沈寒星抱着孩子的手臂,下意识地收得更紧了。

  “王爷是想让他再吐一次血吗?”

  赵澈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了。

  谢继安被这压抑的气氛吓到了,小小的身体又开始不安地扭动,抓着沈寒星衣襟的手也越来越紧。

  “二婶,我怕。”

  孩子的这一声呢喃彻底击溃了沈寒星强撑的镇定。

  她能感觉到怀里的孩子因为她的情绪波动,呼吸又开始有了一丝不稳。

  看着赵澈眼神中的抗拒慢慢褪去。

  “王爷,杀了我吧。”

  她又一次说出了这句话。

  “只要我死了,一了百了你不用再费心控制我,安哥儿或许还能活下去。”

  “闭嘴。”

  他向前踏出一步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内室。

  伸出手似乎是想强行将孩子从她怀里夺走。

  沈寒星闭上了眼睛,准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与他拼死相搏。

  然而那只预想中的手并没有落在孩子的身上。

  一只冰凉却又带着灼人热度的手掌忽然贴在了她的后心。

  沈寒星的身体猛地一僵,有些错愕地睁开了眼睛。

  她能感觉到自己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而身后的男人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

  用自己的内力,去强行压制另一个人体内的蛊毒,这无异于以身犯险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他竟然会用这种方法救她。

  “别动。”

  赵澈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

  “稳住心神什么都不要想。”

  沈寒星没有说话。

  她只是抱着怀里渐渐安稳下来的孩子,任由那股陌生的力量在自己的身体里游走。

  这种感觉很奇怪。

  她与这个男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可在此刻他们的生命气息,却通过这种最直接的方式,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

  她能感受到他的强大也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消耗。

  而他也一定能感受到她身体里那只母蛊的每一次躁动,感受到她灵魂深处那份无法磨灭的恨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屋子里静得只剩下三个人轻微的呼吸声。

  终于赵澈缓缓地收回了手。

  他踉跄着后退了半步脸色比沈寒星还要难看几分。

  “王爷。”

  沈寒星转过头看着这个神色疲惫的男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道谢吗?

  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他。

  “本王只是为了安哥儿。”

  赵澈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冷冷地丢下一句。

  “你体内的蛊毒,只是被暂时压制住了,两个时辰后,反噬会更加猛烈。”

  他又恢复了那个冷酷无情的摄政王。

  “下一次,本王不会再出手。”

  沈寒星垂下眼眸,轻轻**着怀中谢继安的头发。

  “我知道了。”

  两个时辰。

  足够了。

  足够她再多看这个孩子一会儿,再多感受一下他温热的呼吸。

  至于两个时辰之后会如何,她已经不想再去思考。

  赵澈看着她那副逆来顺受,仿若已经准备好坦然赴死的模样,心中那股无名的烦躁,又一次升腾起来。

  他讨厌这种感觉。

  讨厌这种所有事情都脱离他掌控的感觉。

  更讨厌眼前这个女人,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控诉着他的一切。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管家连门都来不及敲,便直接闯了进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惶。

  “王爷,不好了!”

  赵澈的眼神一凛。

  “何事惊慌?”

  “宫里,宫里又来人了!”

  管家喘着粗气,声音都在发抖。

  “他带了一队禁军过来!”

  禁军?

  赵澈的瞳孔骤然收缩。

  皇帝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那老御医回去之后说了什么让他动了疑心?

  “人呢?”

  “就在府门外候着说是奉了陛下的口谕,要,要……”

  管家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甚至不敢去看赵澈的眼睛。

  “要什么?”

  赵澈的声音已经冷到了极点。

  “要请二夫人入宫一叙。”

  管家的头几乎要埋进胸口里。

  轰的一声沈寒星的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皇帝要见她?

  偏偏在这个时候?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谢继安。

  她很清楚,皇帝召她入宫绝不是什么叙旧那么简单。

  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心思比赵澈更加深沉难测。

  他让老御医来名为探病实为查探。

  如今又让贴身太监带着禁军前来,目标直指自己。

  恐怕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王爷。”

  沈寒星抬起头看向赵澈,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冷静。

  “他冲我来的。”

  赵澈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风暴正在酝酿。

  皇帝这一招,实在太过阴狠毒辣。

  他知道谢继安离不开沈寒星。

  所以,他不直接动谢继安,反而选择将沈寒星带走。

  这一手釜底抽薪,等于是直接扼住了他的咽喉。

  如果他让沈寒星入宫,谢继安的蛊毒一旦发作,必死无疑。

  如果他不放人,公然抗旨,那便给了皇帝一个最好的借口,可以直接以谋逆之罪,派兵踏平摄政王府。

  无论他怎么选,都是一个死局。

  “二婶,外面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