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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只有大嫂蒋氏和你嫡母萧氏。”

  沈寒星的手猛地一抖簪子差点从她的手里滑落。

  所有的线索再一次指向了那个她最不愿意怀疑的人。

  萧氏。

  那个在尚书府里对她虽不亲近却也从未苛待过的嫡母。

  她为什么要害姐姐?

  她们姐妹与她无冤无仇。

  “不,不会是她。”

  “我与姐姐挡不了她任何的路。”

  “她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理由?”谢云舟冷笑一声,“在这吃人的世道里杀人有时候根本不需要理由。”

  “或许只是因为你碍了她的眼。”

  “又或者。”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你姐姐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沈寒星的脑子更乱了看着手里的金簪只觉得那颗小小的红宝石,就像是一只充满了恶意的眼睛,正在暗处冷冷地窥伺着她。

  “睡吧。”

  谢云舟站起身。

  “天大的事等天亮了再说。”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

  “沈寒星。”

  “嗯?”

  “以后别再让我做这种亏本的买卖了。”

  他说完便拉开门走了出去沈寒星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金簪。

  心里那根紧绷了一夜的弦,终于缓缓地松了下来她不知道明天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只知道从今夜起她和谢云舟才算是真正地站在了同一条船上。

  同生共死。

  第二日,沈寒星是被一阵压抑的哭声给吵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

  只见几个穿着素服的丫鬟婆子,正跪在院子当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而蒋老夫人则面无表情地站在廊下。

  那张向来威严的脸上竟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悲戚。

  沈寒星的心猛地一沉。

  出事了。

  她快步走了出去。

  “母亲,这是?”

  蒋老夫人回过头看到她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情绪,极其复杂。

  “宫里来消息了。”

  “威远侯府的萧氏。”

  “昨夜里悬梁自尽了。”

  “留下了一封血书。”

  “说她识人不明引狼入室。”

  “害了自己的亲外甥女。”

  “无颜,再见列祖列宗。”

  沈寒星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一片刺目的白。

  死了?

  萧氏那个永远端庄永远将规矩挂在嘴边的嫡母就这么死了?

  还留下了一封血书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怎么可能。

  “人死债消。”

  “此事到此为止。”

  “往后谁也不许再提半个字。”

  她这是在盖棺定论。

  用一个死人,来平息国公府这场险些烧掉所有人颜面的大火。

  沈寒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太快了。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背后精准地操控着每一步。

  昨夜她们才刚刚,将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威远侯府。

  今晨萧氏便用一尺白绫,将所有的线索都烧得干干净净。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母亲。”

  沈寒星上前一步,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此事,必有蹊跷。”

  “我嫡母,绝不是那种,会轻易寻死的人。”

  “住口!”

  蒋老夫人猛地睁开眼,厉声喝道。

  “你还想怎么样?”

  “难道,非要将我们英国公府,和威远侯府,都闹得家破人亡,你才甘心吗?”

  “沈寒星,我告诉你。”

  “做人,要懂得知足。”

  “更要懂得适可而止。”

  她说完,便再也不看她转身,带着那些哭哭啼啼的下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了沈寒星一个人。

  秋风萧瑟,吹得她浑身冰冷。

  她知道,蒋老夫人,不是不知道,这里面有鬼。

  她只是选择了,最简单,最省事的那条路。

  牺牲一个已经死了的萧氏。

  保全两家,活着的颜面。

  这便是世家大族的生存法则。

  冷酷,却也最是有效。

  “要去,送她最后一程吗?”

  谢云舟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

  他的声音很轻,却好比一块石头,重重地砸进了沈寒星,那颗早已乱成一团麻的心湖里。

  去。

  她当然要去。

  即便,她与萧氏,从未有过,真正的母女之情。

  可那也是给了她这条命的人的嫡妻。

  是她名义上的母亲。

  于情于理,她都该,去上柱香。

  看看那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尚书府里到底,还藏着些,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尚书府的马车来得很快。

  沈寒星换上了一身素服在谢云舟的注视下,登上了那辆车壁上还刻着沈家徽记的马车。

  临走前谢云舟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将一个暖烘烘的手炉塞进了她的手里。

  “别怕。”

  他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沈寒星的心猛地一暖。

  她点了点头。

  马车缓缓地驶出了英国公府,沈寒星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茫然。

  她好像离那个她想要回去的现代世界越来越远了。

  尚书府到了府门前早已挂上了白幡。

  府里的下人个个行色匆匆。

  沈寒星刚一下车一个穿着管家服饰的中年男人便快步迎了上来。

  “二姑奶奶您可算回来了。”

  “老爷在书房等您多时了。”

  沈寒星的心猛地一沉。

  父亲。

  那个在她记忆里永远只有一个模糊背影的男人。

  他要见她?

  沈尚书背对着她站在窗前他似乎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

  那原本挺得笔直的脊梁竟也有了一丝的佝偻。

  “你来了。”

  “是。”

  沈寒星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女儿给父亲请安。”

  “不必了。”

  沈尚书缓缓地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曾经在朝堂之上引经据典,辩驳群臣的眼睛里此刻只有一片死寂的灰。

  “我只问你,你和你姐姐到底还想把我们沈家害到什么地步?”

  “我们没有。”

  “我们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

  沈尚书似乎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笑话。

  “一个害得自己嫡母悬梁自尽一个害得英国公府鸡犬不宁。”

  “你们还有脸说自己是受害者?”

  “那不是我们做的!”

  沈寒星终于控制不住地吼了出来。

  “是有人在背后陷害我们。”

  “够了!”

  沈尚书猛地一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