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半途,赵承宇忽然上前一步,拱手笑道:“郡主今日风采照人,赵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与小姐对弈一局?”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显然是想借此试探她的才学。

  孟清念浅笑道:“赵公子抬爱,只是清念棋艺不精,要是输了,公子莫要笑话。”

  赵承宇做了个请的手势:“能与郡主对弈,是在下莫大的荣幸,不管输赢都多谢郡主赏脸。”

  棋局很快在厅中摆开,黑白棋子置于紫檀木棋盘上,棋子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赵承宇执黑先行,落子沉稳,显然是有备而来。

  孟清念执白应对,指尖拈起一枚棋子,在棋盘上方稍作停顿,目光落在星位附近,随即轻轻落下。

  她的棋风看似轻柔,实则暗藏锋芒,每一步都像是随意落子,却在不经意间布下陷阱。

  赵承宇起初攻势凌厉,试图以快棋占据主动,可几招过后便发现,对方的棋子如同藤蔓般悄然蔓延,看似松散的布局竟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他额角渗出细汗,捏着棋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原本从容的笑容也添了几分凝重。

  周围的公子们屏息凝神,目光在棋盘与两人脸上来回流转,有人看出门道,忍不住低声赞叹:“郡主这棋路,看似无形,实则处处藏锋。”

  孟清念耳尖微动,并未抬头,只是指尖又落一子,恰好落在赵承宇即将突围的关键处,瞬间截断了对方的去路。

  赵承宇盯着棋盘半晌,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棋子放回棋罐:“郡主棋艺高超,赵某甘拜下风。”

  说罢,他抬眼看向孟清念,眼中虽有败绩的失落,却更多的是欣赏。

  孟清念浅浅一笑:“是赵公子高抬贵手了。”

  话音刚落,便有公子提议抚琴助兴,众人纷纷附和,目光中满是期待。

  孟清念略一颔首,自有侍女奉上早已备好的古琴。

  她端坐琴前,素手轻扬,指尖在琴弦上流转,优美乐声倾泻而出。

  一曲终了,满座皆惊,先前还想试探的几位公子此刻脸上都多了几分敬佩。

  “郡主果真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名动京城的绣手。”

  “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

  “何德何能会娶到郡主。”

  “是啊,郡主!”

  孟清念听着众人的称赞,心中却并无半分波澜,这些虚浮的追捧于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她微微起身,目光掠过人群,最终停留在陆景渊身上,他依旧端坐着,手中茶杯轻晃,唇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这满厅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孟清念心中疑窦更甚,一个寻常画师,怎会有如此沉静的气度?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拢,止住了余音,柔声笑道:“让各位见笑了,不过是闲来无事时的消遣罢了。”

  话音刚落,便有相府公子沈文轩上前一步,手中捧着一卷画轴:“郡主不仅琴棋出众,想必丹青亦是妙手,可否现场临摹一幅?”

  孟清念眸光微闪,沈文轩此举看似是请教,实则是想在书画一道上与她一较高下。

  她笑得温和:“沈公子客气了,古画我不过略懂皮毛,既是公子盛情,清念便献丑了。”

  说罢,抱琴便备好笔墨纸砚,沈文轩亲自展开一卷古本,笑道:“此乃前朝大家之作,意境孤高,不知郡主想临摹哪一部分?”

  孟清念扫过画卷,目光落在江心一叶孤舟上:“便摹这垂钓翁吧。”

  她执笔蘸墨,手腕轻转,狼毫在宣纸上游走,寥寥数笔便勾勒出老翁蓑衣的褶皱,墨色浓淡相宜,竟颇有几分原作之意。

  沈文轩本想在笔法上挑些错处,见她落笔沉稳、气韵连贯,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只凝神看着笔尖在纸上流转。

  周围众人也屏息凝神,连方才一直沉默的陆景渊都放下茶杯,目光落在画纸上,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她竟会作画?

  周围人再次开始窃窃私语。

  “这还有郡主不会的吗?”

  “这也太拿得出手了。”

  “感觉配不上郡主。”

  一炷香后,孟清念收笔搁砚,抱琴将摹本悬于廊下,与原作并列而观,虽少了几分古意,却在细节处添了几分灵动,引得众人交口称赞。

  “简直是神来之笔,不输原作。”

  “太美了!”

  沈文轩望着摹本上那老翁的体态,忽然拱手道:“郡主技艺远超在下预期,文轩自愧不如。”

  不远处的柳氏看着这一幕,是她引以为傲的女儿,她不曾想,那么艰苦的环境下,如何做成这样。

  柳氏悄悄走到孟清念身边,握住她微凉的手,眼中满是疼惜与骄傲:“囡囡,你做得很好。”

  随后对大家说道:“宴会上还设了投壶与射覆的游戏,各位公子可随意参与,赢了的还有彩头呢。”

  众人一听有游戏,顿时来了兴致,纷纷摩拳擦掌。

  孟清念站在廊下,看着众人喧闹的身影,目光却再次飘向陆景渊,他依旧坐在那里,好似在等着孟清念主动。

  孟清念思忖了番,回房间换了套新的衣裙,缓步走向陆景渊。

  果然,她一来,陆景渊便率先开口:“郡主,不好奇?”

  “不好奇,我便不会过来了,说吧,有什么消息。”

  “郡主果然聪慧,辰星让我告诉你,那批私盐是最后一批了,如今圣上知道,景王被监视,若再不抓紧,你就要嫁给他了,郡主不会以为……找个人订了婚约,便可以违抗圣上的意思吧?”

  说罢,陆景渊抿了口茶,饶有兴趣地看着孟清念。

  孟清念指尖微微收紧,陆景渊的话像一盆冷水浇下,让她瞬间清醒。

  她原以为借着择婿宴拖延些时日,再寻机与景王撇清关系,却忘了皇权的威慑力并非一纸婚约就能抗衡。

  圣上既已属意景王,她若执意不从,便是抗旨,到时候不仅自己身陷囹圄,整个将军府都可能因此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