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书垂下眼眸,今日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孟苍澜身后的亲兵迅速上前,将顾淮书带来的暗卫团团围住,场面剑拔弩张。

  顾淮书却没有反抗,只是目光依旧在孟清念脸上,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

  孟清念别开眼,不去看他,只对孟苍澜道:“大哥,场面交给你,我先回房了。”

  她知道今日之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再纠缠下去,只会让将军府更难堪。

  孟清念走了,顾淮书更无法待下去了,周身虽然都是别人指指点点的声音,但他不在意。

  只是他今日的出现,气坏了柳氏和孟苍澜,真当将军府是好欺负的。

  回到房中,孟清念将那卷泛黄的图纸摊在桌上,图上用朱砂标记的盐铺后院地窖位置,与陆景渊描述的分毫不差,旁边还密密麻麻标注着巡守换班的时辰。

  虽然有千机阁的人在暗处相助,但想要一次性端了私盐运输,还是要借些力,为了以防失败会连累将军府。

  她一直都瞒着孟苍澜。

  三日后的子时,城西盐铺后院。

  孟清念和萧逸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潜入密仓附近。

  能借上力的也只有太子府了,只不过,只派了一个萧逸和她一起来……

  密仓外守卫森严,景王的心腹护卫果然名不虚传,个个身手矫健,警惕性极高。

  “你确定要和我一起进去?”萧逸上下打量了一下孟清念。

  “嗯。”孟清念没有丝毫的犹豫,她需要亲自拿到证据才行,若只是在原地守着,岂不是萧逸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两人屏住呼吸,躲在暗处观察着。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守卫们顿时警觉起来,纷纷朝着骚动的方向望去。

  孟清念心中一动,可能是千机阁的人故意制造的时机。

  她和萧逸趁此机会,悄无声息地溜到密仓门口,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工具,开始撬锁。

  除了这扇门,没有能潜进去的地方。

  锁芯有些复杂,萧逸的动作很轻,轻而易举便破开了。

  “闪开!”萧逸低吼一声,一掌便将孟清念打得老远,自己迎战突然现身的护卫。

  孟清念被震得气血翻涌,踉跄着撞在墙角,还未站稳,便见数名黑衣护卫从暗处窜出,将萧逸团团围住。

  原来,他们早就发现她和萧逸了。

  萧逸以寡敌众,招式狠厉却难掩敌多的窘迫,眼看一把短刀就要刺中他后心,孟清念摸出袖中银针,屈指一弹,正中那护卫腕间麻筋。

  “多谢。”萧逸抽空回头,额角已渗出汗珠:“这里交给我,你去找证据!”

  孟清念没有半分犹豫,转身便冲进了密仓,她没看见两名黑衣人尾随她进了密仓。

  地窖内弥漫着浓重的咸腥味,数十个半人高的麻袋堆叠如山,她划开最顶层的麻袋,粗粝的黑盐簌簌落下,与她那日发现的私盐一模一样。

  借着腰间火折子的微光,她在墙角发现一个上锁的木箱,像是……存放私密信件的。

  孟清念从发间取下一支银簪,将簪尖弯成细钩,探入锁孔。

  突然,“咔嗒”一声轻响,铜锁应声而开。

  箱内铺着一层暗红色绒布,整齐码放着几封火漆封口的信件,最上面那封的火漆印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银狼。

  这印记似乎在哪里见过,来不及多想,萧逸还在外面拼命,她的动作得再快一些。

  她抽出其中一封信笺,展开一看,里面用蝇头小楷记录着近三个月来私盐的运输数量与销赃渠道。

  这些信件的末尾处还盖着一枚模糊的官印,依稀能辨认出是江南转运使的印章。

  正当她准备将信件收入怀中,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冷风,她猛地转身,只见两名黑衣护卫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手中短刀欲刺向她心口。

  “孟清念你早该死了!”随之响起的是苏婉**声音。

  孟清念将袖中的特质辣粉朝着两名黑衣护卫撒去。

  护卫猝不及防被辣粉迷了眼,顿时痛呼着捂住脸,手中短刀哐当落地。

  孟清念趁机侧身躲过,慌忙冲向地窖深处,身后苏婉**声音逼近:“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她不敢回头,只是往前跑。

  地窖尽头竟是一条狭窄的密道,她当机立断钻了进去,密道内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凭着手摸索着潮湿的石壁前行,耳边是自己急促的呼吸。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一丝微光,她心中一喜,加快脚步冲出密道,却发现自己竟身处一片荒芜的乱葬岗。

  身后密道入口传来响动,苏婉娘带着护卫已追至此处,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抬手示意护卫上前:“杀了她,提着人头去领赏!”

  孟清念心知今日已是绝境,乱葬岗荒无人烟,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苏婉**笑声在身后响起:“孟清念,你逃不掉了,郡主又如何?景王欣赏你又如何,想娶你又如何?还不是要死在我手上。”

  她忽然转身,故作镇定地看着苏婉娘:“你以为杀了我,景王就能高枕无忧?证据早已送往太子府,你们的罪证,天下皆知!”

  苏婉娘笑得狰狞:“哈哈,孟清念,真是死到临头还嘴硬,我们的证据无非就是你身上的那些实证,而你注定要死在这乱葬岗的。”

  她又往前逼近了几步,讥讽道:“你说你都死了,证据,谁去送?”

  “我死了,将军府也不会放过你。”孟清念企图拖延时间,辰星的人怎么还不来?

  “将军府?你那个发白苍苍的父亲?实权再大又如何?没人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外面那萧逸都要自顾不暇了,你以为太子府的人都是好人?不然为何只让萧逸和你一同来,因为他好脱身啊。”

  “苏婉娘,你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你以为景王真的爱你?”

  苏婉娘眉头蹙起,声音不悦:“到死了还那么多问题,害我和你说那么多废话,都给我上,杀了她!”

  几名护卫对视一眼,狞笑着朝孟清念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