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书眼中闪过一丝肯定,点了点头:“不错,若非有人里应外合,泄露了千机阁的布防与核心机密,那些人怎会如此精准地突袭,又怎会在短时间内造成那般惨烈的局面?而且,通敌叛国这等罪名,绝非空穴来风,定是有人刻意栽赃陷害,想要彻底将千机阁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顿了顿,看向孟清念,语气凝重了几分:“此事牵连甚广,背后之人能量定然不小,我们若要查下去,怕是会引火烧身。”

  “引火烧身又如何?辰星是我的朋友,千机阁数千条人命不能白白枉死,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这内鬼,我也必须揪出来!”

  她的话让顾淮书心中一震:“你想查,我便陪你一起。”

  只是这内鬼究竟是谁,又藏在何处?

  千机阁行事诡秘,阁中成员身份多不外露,平日里以代号相称,彼此间也鲜少知晓真实身份,要从这茫茫人海中找出那背叛者,无异于大海捞针。

  孟清念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眉头紧锁,脑中飞速思索着可能的线索。

  辰星留下的信中,除了告知自己平安,并未提及任何关于内鬼的蛛丝马迹,想来他当时也是猝不及防,并未察觉身边人的异常。

  药老!孟清念猛地想起,辰星提及了药老,她在慈云寺,还有……还有要杀她的蒙面人,那熟悉的身形……

  她在脑海中快速地回顾,宋家!!!是宋家的人!孟清念知道他是谁了,这宋家的人为何会去鬼市?

  怪不得宋元秋会提到鬼市,难不成是她?

  孟清念的心猛地一沉,宋元秋反常的举动瞬间在她脑海中串联起来。

  在大街上刻意用旧物和桂花糕示弱,试图勾起她的旧情,如今想来,那或许并非单纯的忏悔,更像是在试探她的反应,甚至是在拖延时间。

  那人的身形她绝不会认错,分明就是当年宋府豢养的死士之一。

  若这人与鬼市之变有关,而宋元秋又知晓鬼市,甚至可能与那死士有所联系,那么她与千机阁的内鬼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勾结?

  孟清念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宋元秋恨她入骨,又觊觎她如今的身份地位,若说她会为了报复而不惜与外人勾结,出卖千机阁,借刀杀人,倒也并非没有可能。

  毕竟,千机阁若倒,辰星自顾不暇,便再无人能为她提供助力,宋元秋便能更轻易地对她下手。

  可内鬼真的会是宋元秋吗?这背后,恐怕还有更深的水,不是她小看宋元秋。

  除了皇上擅自养死士可是死罪,就连顾淮书,李宴安他们也只敢养一些暗卫。

  她知道宋家的死士也是小时候无意之间撞见的,是宋仁桥,绝对轮不到宋元秋。

  顾淮书见孟清念脸色变幻不定,便知她定是想到了什么关键线索,连忙追问:“念念,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孟清念抬眸看向顾淮书,将自己的推测缓缓道出:“宋元秋今日在街上,曾无意中提及鬼市,起初我并未在意,只当是她胡言乱语,可如今想来,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在鬼市遇刺时,那蒙面刺客的身形,与宋家当年的……一人极为相似,若那护卫确实参与了鬼市之事,而宋元秋又知晓鬼市……此事仍有诸多疑点”

  顾淮书听完,面色也凝重起来:“你的推测不无道理,只是我倒觉得宋元秋不过是一个棋子,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江南监工之事,我觉得才是当下最要紧的。”

  “除非亲自去江南一趟,不然……”孟清念叹了叹气。

  她知道仅凭猜测无法定案,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才能揭开真相。

  若能借此机会南下,或许能顺藤摸瓜,将鬼市之变与江南的猫腻一并查清。

  只是江南路途遥远,且此行必定危机四伏,她不得不仔细斟酌。

  顾淮书看出了她的顾虑,沉声说道:“江南之事,我已暗中派人查探,有个形迹可疑的奸细,那些人行事极为隐秘,若我们亲自前往,或许能发现一些线索,只是此行危险……”

  孟清念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危险从来不是束缚我的枷锁,若想查明真相,总得有人冒险一试,我便可以。”

  顾淮书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明日我便安排行程,对外只称我二人前往江南巡查产业,暗中则彻查鬼市与江南监工之事。”

  孟清念看着他有条不紊地规划着,心中的某个角落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那便多谢世子了。”

  顾淮书见她应允,紧绷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那就这么说定了,还需准备一下再前往,就定在两日后,我回去也要安抚好母亲。”孟清念思考后给了他确切的时间。

  顾淮书颔首应下:“也好,两日时间足够我打点妥当,你放心,江南那边我先暗中布下人手,一应事宜都会提前安排好。”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孟清念略显疲惫的脸上,语气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今日之事耗费了你不少心神,回去后好生歇息,莫要再为那些琐事烦忧。”

  孟清念应了一声,正准备离开,叶七焦急地进来通报:“世子,不好了,宋元秋的母亲闹上门了。”

  “赵氏?”孟清念听到她的名字,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

  叶七满头大汗的点了点头:“属下,实在是拦不住她。”

  顾淮书的眉头也紧紧蹙着:“肯定是宋元秋又去又吹了什么秋风,念念,你从后门离开,我来应付她。”

  他知道孟清念最不想看见的人,恐怕就是赵氏了,那个她曾经的养母。

  孟清念却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冷冽,冷声道:“不必,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她既然敢闹到我面前来,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