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满脸地疑惑:“夫人要去哪?”

  宋锦时叹了叹气,这个傻丫头,这么快就把这事忘了?:“当然是和离啊。”

  抱琴撇了撇嘴:“夫人,您还想着和离呢?”

  “怎么,你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夫人,那你这段时间这么拼命岂不是为了他人做了嫁衣了?我还以为您回心转意了。”

  宋锦时闻言,眼神冷了几分:“回心转意?你觉得顾淮书是真心待我?还是你觉得这国公府是久留之地?我帮顾家翻案,不过是为了了结过往恩怨,毕竟答应了宋家.....”

  抱琴半晌才嗫嚅道:“可是.....世子他,这几日对您虽算不上体贴,却也没再像从前那般冷漠了。”

  宋锦时嗤笑一声:“不冷漠?他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暂时收敛。等庆功宴加封之后,顾家声望重振,你以为他还会记得今日的‘夫妻一体’?与其等到那时被弃如敝履,不如趁现在手握筹码,体面离开。”

  她虽和抱琴这么说,但她和离的心在他将她独自丢在那个雨夜的时候便下定了决心了。

  这傻丫头自然不会明白的。

  宋锦时自然信得过抱琴,只是...有些话是除了那日,是万不能说出口的。

  “对不起夫人.....我不该说这些话的,我不是替世子辩解...我是替你不值....”抱琴小声解释着,生怕主子误会了她的意思。

  宋锦时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缓和了些:“无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这人心复杂,尤其是在这深宅大院里,最是经不起试探。顾淮书对我如何,我心里清楚得很。”

  她也是这一些时日突然长大的,过去的五年都是那样执迷不悟,抱琴不懂,自然是正常的。

  抱琴听着,眼眶微微泛红:“那夫人,我们真的要和离吗?和离之后,您打算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宋锦时望向窗外,目光悠远:“离开这国公府,若是京城容不下我,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处,便去别处,你要跟着我吗?”

  抱琴看着自家主子决绝的眼神,知道她心意已决:“好,夫人去哪,我就去哪!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您!”

  宋锦时心中一暖,有抱琴这样忠心耿耿的丫鬟在身边,或许这和离之路,也不会太过孤单。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杂念抛开:“好了,别说这些了。我们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吧,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抱琴应了声,便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宋锦时则重新靠回软榻上,闭上了眼睛。只是这一次,她的心中却不再平静。

  和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未必简单。

  他会不会放她走,她不敢确定,但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上一试。

  庆功宴前一日,国公府收到宫宴邀请。

  顾淮书看着请柬一言不发,叶七看出了他的犹豫:“世子,是否要通知世子妃?”

  顾淮书指尖在请柬边缘摩挲片刻,眸色沉沉:“不必。”

  叶七一愣,想起这几日府中微妙的气氛,刚要退下,被顾淮书叫住:“通知元秋,按照惯例,她陪我去。”

  叶七立刻会意,随后便去了宋家通知宋元秋。

  宋元秋听闻顾淮书要带她去参加宫宴,眼底瞬间迸发出狂喜的光芒,她就知道,她的淮书哥哥是最疼她的。

  要不然真的以为他们之间有了嫌隙。

  宋元秋激动得脸颊绯红,转身对着铜镜不住地抚弄鬓发,连声道:“快!快给我取那件绯红的蹙金双绣罗裙,还有母亲新送来的东珠钗!”

  她定要在宫宴上艳压群芳。

  宫宴并不是什么很难知道的消息,虽然顾淮书没有带宋锦时,但长公主却叮嘱刘氏,一定要将宋锦时带着。

  翌日一大早刘氏便敲响了宋锦时的房门。

  “锦时啊,快起来,这宫宴可是点了你的名要你参加,千万别耽搁了。”

  打来洗漱水的抱琴见刘氏着急的样子,连忙进去叫醒了宋锦时。

  她坐起身,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母亲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刘氏脸上堆着略显刻意的笑容,凑上前来:“是天大的好事!”

  “抱琴,伺候我梳洗吧。”

  刘氏见她应了,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宫宴上的规矩和注意事项。

  “母亲,我记下了。”宋锦时听得有些厌烦。

  抱琴一边为宋锦时梳妆,一边低声道:“夫人,世子那边......”

  宋锦时看着镜中自己清冷的容颜,打断她的话:“他自有他的安排,我们走我们的便是。”

  换上衣裳,对着镜子转了一圈,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气质清冷,一身月白绫罗长裙衬得肌肤胜雪,鬓间仅簪了一只简单的玉簪,便似胜了人间无数。

  宋锦时跟随刘氏一同出发,马车缓缓入了皇宫,宫宴设在太和殿侧的宫宴,气氛庄重又不失热闹。

  路上她才得知此次宫宴是因皇上又得一子,十八皇子,是可喜可贺的好事。

  宫宴上,国公府立了大功,位置安排得都是靠前的,仅次于皇亲国戚,宋锦时并未随刘氏去前面。

  而是自顾自寻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不动声色地扫视了全场。

  顾淮书与宋元秋站在一起,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宋元秋那件绯红裙在人群中额外炸眼,她正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一副正妻的姿态,接受着旁人的艳羡。

  旁边不少阿谀奉承之人。

  “世子,要我说,您和元秋妹妹当真相配。”

  “看小娘子娇羞的模样,何时休了那扫把星迎娶元秋妹妹啊。”

  “是啊,这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那个冒牌货连元秋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过。”

  宋锦时心中倒是毫无波澜,仔细一看,他们确实是般配。

  她平静地将杯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只觉得没滋没味的,看着旁边的清酒,抿了抿,有些辣口。

  这时,旁边却坐过来一个伶仃大醉的男人:“自己喝什么意思,来,陪哥哥喝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