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壁的媒婆一转身,便在转角看见了宋锦时,脸上那谄媚的笑立刻收了起来。

  “呦,这不是前世子妃吗?怎么偏来这国公府附近转悠呢,哦呦呦,怪不得老身说不动这亲事,莫不是你从中作梗?”

  宋锦时汗颜:“这出门的狗怎么乱咬人?”

  媒婆未曾料想到宋锦时这般说话:“你你你,一个姑娘家,竟出言不逊,我这就回宋家,跟他们说说,看看他们是如何教的你这女儿。”

  “我早已不是宋家的人了,您又何苦如此呢?”

  宋锦时瞥了她一眼,这种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人实在惹人心烦。

  说罢便想离开,今日本就是路过,遇上这档子事,真是倒霉透顶。

  媒婆碰了钉子,岂会轻易让她离开,伸手便拽住了宋锦时。

  “羞辱了老身还想走?”

  好在宋锦时曾经练过手腕功夫,反手便死死捏住媒婆的手,厉声呵斥:“凭你也想欺辱到我的头上?”

  猛然用力,一下子便将媒婆向前甩得踉跄了几步。

  奈何媒婆带了不少家丁。

  “给我好好教训这小妮子!”媒婆怒然道。

  架不住人多,宋锦时一下便被围了起来,众人面面相觑,刚要上手抓宋锦时。

  张翠翠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住手!”

  身后还跟着一脸愤慨的秋寻。

  两人一大一小将宋锦时护在身后,面朝家丁:“我们家小姐也是你们能碰的。”

  家丁们蜂拥上来,张翠翠几下便将这些家丁解决了。

  见张翠翠这般勇猛,家丁们都不敢轻举妄动,秋寻仔细看了看宋锦时:“小姐,可又受伤?”

  宋锦时摇了摇头,看着落荒而逃的众人,疑惑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张翠翠嘴笨,只是站在旁边,秋寻回道:“抱琴姐见您迟迟不归,便让我二人出来寻你。”

  宋锦时点了点头,秋寻不解:“小姐,我之前也是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闯荡过,您的事我听说过不少,今日怎的走到这边来了?”

  她知秋寻不过是童言无忌:“过几日的女红大赛,我想找个人,这个人就在国公府的后一条街,必须路过此处。”

  秋寻虽年纪不大,但一直在流浪,心思自然也比同龄人早熟了些。

  “小姐,抱琴姐看着铺子,翠翠哥守着宅院,以后我跟着您可好?”

  宋锦时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装模作样的小大人,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受欺负的时候你跑得快,可以去通风报信。”

  秋寻撇了撇嘴:“我跟翠翠哥学了不少本事呢,小姐,您当真是小瞧我了。”

  “好好好,你跟着我。”

  宋锦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遣回了翠翠便让秋寻跟在了身边。

  两人来到宋锦时说的那家宅院,院中不是富贵人家,却也收拾得干净整洁。

  “有人吗?”

  宋锦时叩了叩门,来开门的是一位身着素衣,瘦骨嶙峋的女子。

  “你是?”女子眼神无光,脸上满是倦容。

  宋锦时怔了怔,显然有些出乎意料:“可是君兰明?”

  女子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呆滞:“何事?”

  宋锦时见她半掩着门:“能否进去说?”

  君兰明虽犹豫了片刻,还是侧身将门打开把宋锦时二人迎了进来。

  “寒舍没有别的准备,二位自便。”

  头脑灵光的秋寻四周看了看,便发现了端倪,小声与宋锦时说道:“小姐,这娘子怕是要自尽,你看偏屋中的炭盆,现在正值秋季,本用不上炭火的,炭火刚灭,她应该是…..”

  宋锦时顺着秋寻的目光看了看,了然于心,确实如他所说。

  她在来之前只知道这君兰明是京城中上一届女红的第二名,在女红赛后稍微有些名气,便自己开了个商铺,后因经营不善,欠了不少钱。

  如今孑然一身。

  君兰明端茶时,风吹起衣袖,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痕让宋锦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发生了什么,当下便猜了个大概。

  既如此,她也不想多绕弯子了:“君兰明,我知道你发生了些什么,眼下,有个法子能还清你所有的欠款,你可愿意?”

  君兰明无神的眼睛终于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后还是恢复了往常:“姑娘别说笑了,我现在没有一点价值,何故说有法子?我见姑娘慈眉善目,这才让姑娘进来,若姑娘没别的事,还是早些回去吧。”

  见君兰明下了逐客令,宋锦时继续道:“我知道你欠款是遭人迫害算计,我是锦绣阁的掌柜,我知你参加过上届女红赛,当然我是有所求,我要争第一,钱归你,所有成本我出,只是你得与我一起用锦绣阁的名义参赛,名声归我锦绣阁。”

  “姑娘就不怕与我一起被人耻笑吗?”

  宋锦时摇了摇头:“我的名声也不怎么好,何不再为自己争一次呢?”

  争一次?

  宋锦时的话像是给了君兰明一丝希望,她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上门讨债的人不是羞辱她就是殴打她,她早就受够了。

  可她…..是不想死的,但是没办法,她走投无路了。

  如今望着宋锦时抛来的橄榄枝,心中竟又生出几丝希望。

  “这宅院可是你的?”宋锦时问道。

  君兰明摇了摇头:“是他们为了方便折磨我,把我扔在这的。”

  “好好活着,明日我会让人接你来锦绣阁熟悉布料,你也需告知我以往经验。”

  宋锦时的话像是给了她无尽生的希望。

  从院落中走出,宋锦时只觉得心口仿佛压了块巨石,原来这世间女子竟这般身不由己。

  “宋锦时?”

  顾淮书看着宋锦时颇感意外,他以为不会再国公府附近再见到她了。

  宋锦时蹙了蹙眉,并未理会,却被他紧紧地抓住了手腕。

  “等等。”

  顾淮书鼓足了勇气叫住了她。

  自从宋锦时离开国公府,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宋锦时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

  只听他轻轻开口:“能否陪陪我说说话?”

  “没空。”宋锦时直接冷声拒绝。

  让顾淮书的心狠狠揪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