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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我全团之兵,换我兄弟之命。今日,独立团,只为一人而战!】

  天幕上的字迹,黑得如同浓墨,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血腥气。

  夜色深沉。

  黑云寨,这座盘踞在晋西北多年的匪巢,此刻还沉浸在一片喧嚣之中。

  山寨的聚义厅里,灯火通明。

  土匪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庆祝着白天的“大捷”。

  首座之上,大当家谢宝庆举着酒碗,满面红光。

  “弟兄们,今天二当家的,可是给咱们黑云寨,立了一大功!”

  他身旁,山猫子正得意洋洋地,将白天抢来的钱财和文件,在桌上一一摆开。

  最中间的,赫然是魏和尚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他**,什么**独立团,什么**魏和尚,在老子面前,还不是照样……”

  他的话,还没说完。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山寨外传来。

  整个聚义厅,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桌上的酒碗,被震得跳了起来,摔在地上,碎成一片。

  所有土匪,都懵了。

  “怎么回事?打雷了?”

  谢宝庆惊疑不定地站起身。

  然而,没等他反应过来。

  “轰!”

  “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如同死神的鼓点,在山寨的各个角落响起。

  木屑与土石齐飞,惨叫声与哀嚎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喧嚣。

  整个黑云寨,在短短几十秒内,就化作了一片火海。

  山寨之外,一里地的小山坡上。

  李云龙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他的身旁,是几门刚刚咆哮过的迫击炮,炮口,还散发着滚烫的,刺鼻的硝烟味。

  他没有下达任何新的命令。

  他只是拔出了腰间那把沾过无数敌人鲜血的鬼头刀。

  他用手,轻轻拂过冰冷的刀身。

  然后,举起了刀。

  刀锋,直指那片火光冲天的匪巢。

  他身后,是整个独立团。

  一千多名战士,沉默地,肃立在夜色之中。

  他们的左臂上,都系着一条白色的布带。

  那白布,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出声。

  只有一股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气,在队伍中弥漫。

  当李云龙的刀锋,向前挥下的那一刻。

  这股杀气,轰然爆发。

  “杀——”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了声。

  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撕裂了夜空。

  一千多名臂系白布的复仇者,如同一股黑色的,无可阻挡的洪流,向着那片火海,席卷而去。

  这不是一场攻坚战。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血腥的屠杀。

  独立团的战士们,杀红了眼。

  他们踹开每一扇门,冲进每一间屋子。

  他们见到任何一个拿着武器的土匪,都不给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用最干脆的方式,送他们去见阎王。

  不接受投降。

  不留一个活口。

  赵刚跟在李云龙的身后,他手里也提着一把驳壳枪。

  他看着眼前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看着那些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战士们,此刻都变成了沉默的杀戮机器,他的嘴唇,紧紧地抿着。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

  这违反了纪律,违反了政策。

  但他没有阻止。

  他也无法阻止。

  因为他知道,这股堵在所有人心口的火,若是不泄出来,会把每一个人,都活活烧成灰烬。

  李云龙提着刀,走在最前面。

  他没有去理会那些四散奔逃的小喽啰。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聚义厅。

  他一脚踹开那扇已经被炸得摇摇欲坠的大门。

  屋子里,谢宝庆和山猫子,正被几个亲信簇拥着,准备从后门逃跑。

  在看到李云龙的那一刻,他们所有人都僵住了。

  他们看到了李云龙那双,已经完全被血色所充斥的眼睛。

  那不是人的眼睛。

  那是野兽的,是恶鬼的。

  “李……李团长……”谢宝庆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误会,都是误会啊……”

  山猫子更是魂飞魄散,他扔掉手里的刀,转身就想跑。

  李云龙没有说话。

  他只是动了。

  他的身影,快得像一道鬼魅。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出现在了山猫子的面前。

  山猫子只看到一道冰冷的寒光,在眼前一闪而过。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

  他看到了自己那正在喷血的,没有了头颅的身体。

  这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念头。

  李云龙甩掉刀上的血珠。

  然后,缓缓地,转向那个已经吓得屎尿齐流的谢宝庆。

  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他蹲下身,用那把还在滴血的刀,轻轻拍了拍谢宝庆的脸。

  “你他**,刚才说什么?”

  “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天幕之上,画面忠实地记录着这血腥的一幕。

  天幕之下,所有人都被这股不计后果的疯狂复仇,所深深震撼。

  3—5—8团阵地。

  楚云飞脸色铁青地,放下了望远镜。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天幕的画面,对着身旁的方立功,几乎是咆哮出声。

  “胡闹!简直是胡闹!”

  “他这是在滥用兵权!私设公堂!”

  “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土皇帝吗?”

  “就算那些土匪该死,也应该由军事法庭来审判!他李云龙,有什么资格,代替军法?”

  他那套从黄埔军校学来的,引以为傲的条条框框,在李云龙这种最原始,最野蛮的血亲复仇面前,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他情感上,或许能够理解这份兄弟情。

  但他的理智,他的立场,让他必须,也只能,发出最严厉的批判。

  这是藐视军法!

  这是在动摇国军,乃至所有军队的根基!

  旅部。

  旅长办公室的电话,几乎要被打爆。

  而旅长本人,在听完前线传来的最新战报后,直接将手中的电话,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混球!**!惹祸精!”

  他气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反了!反了他了!擅自调动全团兵力,攻打地方武装,屠杀俘虏……他李云龙,是想上军事法庭吗!”

  参谋长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旅长骂了半天,似乎也累了。

  他一**坐回椅子上,看着地图,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他才抬起头,用一种疲惫不堪的声音,对参谋长下令。

  “给总部发电。”

  “就说……我部奉命,清剿盘踞黑云寨多年的顽匪,战斗中,匪首谢宝庆、山猫子等人,负隅顽抗,被当场击毙。”

  参谋长愣住了。

  “旅长……这……”

  “这什么这!”旅长猛地一拍桌子,“就这么发!出了事,老子一个人担着!”

  他知道,他必须,把这口锅,死死地,盖在自己这里。

  否则,李云龙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黑云寨的火,烧了一夜。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这座曾经的匪巢,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独立团的战士们,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

  他们沉默地,打扫着战场,收敛着自己弟兄的尸体。

  李云龙,一个人,站在黑云寨的最高处。

  他看着那片废墟,看着那轮血红的朝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鬼头刀。

  刀锋之上,还凝固着暗红色的血迹。

  他赢了。

  他为自己的兄弟,报了仇。

  但是,为什么,他的心里,却感觉那么空。

  天幕之上,一行字幕,缓缓浮现。

  【仇已报,人已亡。当愤怒的火焰熄灭,剩下的,是无尽的空虚与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