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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张巧嘴和马福海都愣住了。

  他们想过苏婉可能会哭,可能会闹,可能会犹豫着让他们给点时间考虑考虑。

  但万万没想到,她敢当着他这个村长的面,拒绝得这么干脆,这么不留情面,这还是他们之前认识的苏婉吗?

  张巧嘴的脸,瞬间就挂不住了,那虚伪的笑容一下子就变得尖酸刻薄。

  “你个不要脸的**人!给你脸你不要脸!”

  她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那声音又尖又利,无比的恶毒。

  “你是不是就想跟你那小叔子不清不楚地过一辈子?!你个骚狐狸,也不怕天打雷劈,不怕王勇半夜从江里爬出来掐死你!”

  苏婉不理会她那辱骂,快步走进屋里,从里面,把那扇王强新装的厚实木门。

  哐当一声,重重地关上!

  “咔哒!”

  那根粗大的木门栓落下的声音,清脆又决绝。

  马福海和张巧嘴,结结实实地吃了个闭门羹,两人的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马福海是什么人?是村长!

  今天,他亲自上门,竟然被一个寡妇给关在了门外!这要是传出去,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他气得浑身发抖,在院子里跳着脚,上去就砰砰砰地用力拍打着那扇崭新的木门。

  “苏婉!你给我开门!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扯着嗓子喊起来。

  “你要是不听村干部的安排,就是跟整个月亮湾村作对!”

  “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这门亲事,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由不得你!”

  张巧嘴则更是不堪,她像个农村里最常见的泼妇一样,一**坐在地上,叉着腰,拍着大腿,开始泼脏水!

  “哎呦喂!大伙儿都来看,都来评评理啊!”

  “这苏婉,不守妇道,勾搭小叔子,伤风败俗啊!”

  “我们村长好心好意给她找婆家,她还敢关门骂人啊!”

  “不要脸的狐狸精!白瞎了那副好皮囊!就是个**!**货!”

  她那污言秽语,骂得是越来越难听,越来越不堪入耳。

  这边的动静,早就把全村的闲汉婆娘,都给吸引了过来。

  王强家的院子外头,黑压压地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对着院子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屋子里。

  苏婉一个人,背靠着那扇坚实的木门。

  她能感觉到,门板随着外面的每一次撞击,都在微微地颤抖。

  她听着外面那不堪入耳的叫骂声,和那砰砰的砸门声,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浑身都在发抖。

  可她的眼神,却异常的坚定。

  她死死地用后背抵住那扇门,双手紧紧地抓着门栓。

  她后背顶着的,是王强拼了命换来的玻璃窗,是王强扛回来的新水缸,是王强给她买的新棉花。

  这是她的家!

  她死,也得死在这个家里!

  “强子......”

  “强子你快回来啊.”

  她嘴里头,翻来覆去就念叨着这一个名儿。

  ......

  傍晚,江面上起了大风,那风跟刀子似的,刮得江水都起了白毛。

  王强划着那条破旧的小舢板,在风浪里颠簸着,心里头却热乎乎的。

  今天运气不错,下了几个网,就捞上来好几条七八斤重的大草鱼,还有两条浑身溜滑、嘴边长着长须子的大鲶鱼。

  那鲶鱼肥得很,肚子滚圆,拎在手里沉甸甸的,看着就喜人。

  他把鱼用草绳仔细地穿好,扔在船舱里,心里美滋滋!

  “这几条鱼,明天拉到镇上去,少说也能卖个二三十块钱。”

  到时候,再给嫂子扯几尺做里子的白棉布,她那件新棉袄,也该做里子了。

  他心里盘算着,等钱攒够了,开春了,就把这破船给换了。再这么下去,这破船早晚得散架。

  他瞅了瞅天色,不早了。

  “嫂子该等急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奋力地划着桨,小船破开白花花的浪头,朝着月亮湾的方向驶去。

  风越来越大,吹得他那件新棉袄的领口呼呼作响,可他一点都不觉得冷。

  身上这棉袄,是嫂子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那棉花絮得又厚又匀实,针脚细得跟拿尺子量过似的,穿在身上,就像是揣了个小火炉,那股子暖意,能一直暖到心窝子里去。

  他想起早上出门时,嫂子站在院子里,踮着脚给他紧了紧领口。

  “强子,今天风大,你……你早点回来。”

  她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怯意的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担忧。

  王强心里头,就跟喝了二两烧刀子似的,又烫又热。

  他想,等再攒点钱,就把这破船给换了,再把那破土坯房给扒了,盖上青砖大瓦房。

  到时候,屋里盘上火炕,烧得热热的,让嫂子天天坐在热炕头上做针线活,再也不用挨冻了。

  他越想心里越美,手上的劲儿也更足了。

  小船靠了岸,他把船拖上岸边的沙滩,用一根粗木桩子固定好,这才扛起那一大串沉甸甸的鱼,大步流星地往村里走。

  可当他走到村口那片半人高的芦苇荡时,脚步却慢了下来。

  村子里头,太吵了。

  那动静,像是吵翻了天,乱糟糟的,全都是人声。

  而且,那动静,好像就是从自个儿家那方向传过来的!

  他远远地就看见,自家那小小的院子门口,黑压压地围了一大圈人,里三层外三层的,跟赶大集似的。

  他心里咯噔一下!

  “他**,出事了!”

  他再也顾不上肩上那几条沉甸甸的鱼,两条腿跟上了发条似的,迈开大步就往家那头蹚。

  他步子大,跑得快,卷起一路的烟尘。

  脚下的土路坑坑洼洼,他好几次都差点崴了脚,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团黑压压的人影,心里头就跟烧着一锅开水似的,咕嘟咕嘟地直冒泡。

  离得越近,那嘈杂的声音就越清晰。

  “砰!砰!砰!”

  是有人在砸他家的门!

  还有张巧嘴那尖得能戳破人耳膜的骂声!

  “哎呦喂!你个不下蛋的老母鸡,还当自己是金凤凰呢!你守着个空窝有啥用?

  “开门!你个小骚娘们,有本事勾搭小叔子,没本事开门啊!再不开门,信不信老娘找人把你这破门给卸了!”

  马福海那倚老卖老、官气十足的威胁声也夹杂在其中。

  “苏婉!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这是代表村里,给你解决个人问题!”

  “你要是再这么不识好歹,那就是公然对抗村里!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