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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凤绕拉开一个个抽屉,指尖在各式药材间飞速掠过。

  “白芷,黄连,冰片……”

  她口中念念有词,很快便将几味清热解毒、活血生肌的药材收入怀中。

  紧接着,她又取了珍珠粉和当归,这些是用来调配祛疤膏的。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走向林阿七。

  “手伸出来。”

  林阿七下意识地将受伤的右手藏到身后,“无妨,小伤。”

  苏凤绕眉梢一挑,不容拒绝地再次开口,“我救你,不是让你落下残疾拖我后腿的。”

  她上前一步,直接抓过林阿七的手腕。

  他的手很美观,骨节修长,完全不像一个流民该有的手。

  只是此刻,那光洁的手背上一片通红的烫伤,还起了几个水泡,触目惊心。

  苏凤绕从老掌柜掉落的灯笼里取出半截蜡烛,点燃后立在旁边的柜台上,昏黄的烛光瞬间照亮了这方寸之地。

  随之再取来药杵,将怀里的黄连和冰片等药材放入药臼中,一下下地捣了起来。

  “砰、砰、砰”的声响在寂静的医馆里回荡,药粉制成,涂抹在林阿七手背。

  林阿七不再挣扎,他静静地看着苏凤绕。

  烛光下,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那块红色的胎记在摇曳的火光中,似乎也变得不那么扎眼了。

  他发现,抛开这块瑕疵,她的五官其实生得极好。

  鼻梁秀挺,唇形饱满,尤其那双眼睛,专注时,仿佛有星辰在其中沉浮。

  正看得入神时,苏凤绕粉唇轻嘟轻轻吹散没敷匀称的药粉。

  草本的药气味,少女的馨香,混合着伤口的刺痛同时席卷感官。

  林阿七瞬间身子一僵。

  未待他抽出手,二门处传来声响。

  原是苏子墨换好了那身云锦袍,得意洋洋地走了出来,在众人面前转了个圈。

  “怎么样?还是这身衣服衬本公子!”

  苏凤绕没抬头,手脚麻利的包好林阿七的伤口。

  转身从那个破布袋里掏出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扔给祖母和苏子瑜。

  “换上。”

  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从破庙里的瓜果米粮,到官道上的肥美兔子,再到此刻凭空出现的干净衣物……

  秘密,全在这个其貌不扬的布袋里!

  老太太接过一件崭新的万字福寿纹样的暗紫色衣袍,手都有些发抖。

  她走到苏凤绕面前,神情复杂地端详着苏凤绕,“你……你当真是我苏家长女?”

  苏凤绕细致地为林阿七涂抹伤处,头也不抬地反问,“祖母觉得呢?”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会认错?”老太太喃喃自语,“可你……”

  可你何时学会了这些本事?

  又从哪得来这等神物?

  苏凤绕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抬起头,伸手替老太太理了理因方才的慌乱而散落的银发。

  “爹娘没了,从今往后,我定会护着你们好好活下去。”

  “他日,我必重返京城,为爹娘,为我苏家满门,讨回一个公道!”

  老太太瞬间湿润了眼眶。她抓着苏凤绕的胳膊,有声胜无声,眼里写满肯定。

  为苏府平冤,是她的乖孙女!

  与此同时,京城东宫。

  付柔儿正烦躁地在太子寝宫的镜前踱步。

  她脸上、脖子上、手臂上,凡是**在外的肌肤,都布满了丑陋的红疹。

  侍卫入室,跪地禀报。

  “禀姑娘,青城郡传来消息,来福客栈昨夜走水,火势极大,整座客栈都已烧成了一片废墟。”

  “烧死了?”付柔儿猛地转身,眼中迸发出恶毒的快意。

  那侍卫头埋得更低了,“火势太大,现场……现场只找到几具烧焦的尸骨,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无法辨认?”付柔儿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她太了解太子李允泓了。

  前几日,他还在睡梦中呢喃过苏凤绕那个**人的名字。

  虽然,他醒后便全然不记得。

  可还是让付柔儿心生忌惮,

  那个男人看似薄情,心底里却对苏凤绕那个丑八怪存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否则,以苏家通敌叛国的罪名,又岂会只是流放这么简单?

  太子给了苏凤绕活路,是她自己不要,偏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折辱自己,拂逆太子!

  既然她不珍惜,那这条命,就由自己来收!付柔儿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满脸狰狞。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嘶声尖叫,声音因愤怒和痒痛而变得扭曲。

  “传我的令,派人去青城郡,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苏凤绕的尸首给我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