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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家少爷被治好了?是这个小姑娘做的?张财主还对她感恩戴德?

  铜铃道长不给她们消化的时间,继续斥责,声如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尔等乡野村夫,不识真仙,以讹传讹!

  恶意中伤一个心思纯净、于尔等村落有恩的小辈,岂不令人心寒?!

  老夫铜铃,在此以自身清誉担保,七七绝非尔等口中污蔑之物!

  若再让贫道听闻有谁散布谣言,欺辱于她,休怪贫道不顾念旧情,请出雷法,涤荡这愚昧污浊之气!”

  “铜铃”二字,在此地拥有无上的威望。

  他当年只手消灭僵尸、保全一方的壮举,至今仍是老人们津津乐道的传说。

  他此刻以自身名誉和雷霆手段作保,其分量之重,瞬间压垮了所有村民心中的疑虑和恐惧。

  那之前嚼舌根的王婶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连连磕头:“仙长恕罪!仙长恕罪!是小妇人愚昧,是小人不识抬举!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其他村民也纷纷面露惶恐,低下头,不敢与铜铃道长对视,更不敢再看七七。

  之前的厌恶和恐惧,此刻全被更大的、对铜铃道长的敬畏所取代。

  铜铃道长冷哼一声,拂尘一甩,不再看那些村民。

  他低头对七七柔声道:“七七,走吧,去看看你的朋友。”

  这一次,再无人敢用异样的眼光注视他们。

  所过之处,村民无不避让躬身,气氛肃穆而压抑。

  七七抬头看着身旁这位为自己挺身而出的“铜铃爷爷”,粉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光。

  她不太明白那些复杂的话,但她能感觉到,那些让她不舒服的“恶意”,似乎被铜铃爷爷的话语驱散了。

  她轻轻拉紧了铜铃道长道袍的一角,低声道:“谢谢。”

  铜铃道长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既然如此感谢老夫,何不选择成为老夫的弟子?”

  他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其中也不乏认真。

  七七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七七要去,找师父,七七,有师父……”

  铜铃哈哈一笑,并没有过多在意,继续带着七七向着目的地走去。

  只不过他带路倒是带的熟练,好像知道杨家在哪里。

  或许曾经来过吧……

  在村民们敬畏且复杂的目光注视下,铜铃道长带着七七,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杨林家那紧闭的院门外。

  与昨日七七独自前来时一样,院门依旧上着锁,院内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人声,甚至连鸡鸣犬吠都消失了。

  铜铃道长驻足观察,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他目光如炬,扫过院墙和紧闭的门窗,沉声道:“奇怪,此时已是清晨,按理说应有炊烟升起,院中也该有活计声响。

  此刻却如此寂静,连一丝烟火气也无,不似有人居住之象。”

  他捻了捻胡须,做出判断:“看来,你那两位朋友,或许举家外出,或是迁往他处了。

  七七,我们来得不巧。”

  七七站在门前,粉色的大眼睛望着那把沉重的铜锁,眼神里是显而易见的失落。

  她记得昨天那个小女孩说的话,他们被“关”起来了。

  可是,铜铃爷爷说他们外出了?

  她犹豫了一下,伸出冰凉的小手,轻轻推了推那扇木门。

  令人意外的是,那看似紧闭、挂着铜锁的木门,在七七轻微的推力下,竟然“吱呀”一声,敞开了一条缝隙!

  那铜锁,竟是虚挂在门环上的,并未真正锁住!

  铜铃道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凝重。

  他伸手拦住正要迈步进去的七七,自己上前一步,将拂尘横在身前,谨慎地透过门缝向内望去。

  院内,一片狼藉,却又透着一种不自然的死寂。

  晾衣绳上空空荡荡,几只破旧的箩筐倒在地上,水缸边缘结了层薄冰,角落里堆放的柴火也散乱不堪。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尘埃气息,仿佛这里已许久无人打理。

  “情况不对。”铜铃道长低声道,他轻轻推开院门,迈步走了进去。

  七七紧跟在他身后,小小的身影在空旷的院落里显得格外单薄。

  院子里确实空无一人。正屋的门也虚掩着。

  铜铃道长推开正屋门,里面桌椅歪斜,地上散落着一些零碎的杂物,炕上的被褥凌乱地堆着,却不见半个人影。

  空气中那股尘埃味更浓了些。

  “有人吗?”铜铃道长朗声问道,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回荡,没有任何回应。

  七七的目光扫过屋内,她记得这里,虽然只来过一次,但杨林和杨文的气息似乎还残留着,只是变得非常微弱,几乎要被这死寂吞噬。

  她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小手不自觉地抓紧了道袍的下摆。

  铜铃道长神色严峻,他仔细检查着屋内的痕迹,手指拂过桌面,沾上了一层薄灰。

  “看这情形,昨天应该发生了什么事……”

  他示意七七跟上,两人又查看了厨房和另一间较小的卧房,皆是如此,空荡、凌乱,了无生气。

  整个家,仿佛在一夜之间被遗弃了。

  最后,他们的目光落在了院落最角落的一间低矮小屋上。

  那似乎是堆放杂物的地方,门关得紧紧的。

  “有血腥气……”铜铃喃喃自语。

  他与七七对视一眼,走到那扇门前。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按在门板上,缓缓用力。

  “吱嘎——”

  老旧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被缓缓推开。

  一股比院内更加浓郁、混杂着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的风,从门内涌出。

  屋内没有窗户,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到里面堆放着一些模糊的轮廓,像是农具和破旧家具。

  铜铃道长指尖凝起一丝微光,照亮了前方。

  下一刻,七七粉色眼眸骤然睁大。

  铜铃道长持拂尘的手,也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在那昏暗杂乱的阴影之中,借着微光,他们看到了几个人影。

  几个死相凄惨,死不瞑目的人影。

  不对。

  还有一道人影没有死。

  但是此时,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副疯癫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