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菅野信之提着从街角那家“铃”拉面馆里买回来的两份“店长严选豚骨拉面”回了家，灰原“装模做样地”摇着轮椅来玄关处迎接他。
“咦？今天晚上……吃拉面？”
“——嘛，下班回来的路上顺便买的。”
“啊，是街角那家店啊。”眼神极好的灰原自然注意到了外层袋子上的标签，“但愿你买的是‘豚骨拉面’……”
“不然还能是什么？”菅野先将打包好的袋子交给灰原提着，然后坐在玄关处换鞋，一边换鞋还一边说，“你不是最好这一口吗？‘店长严选豚骨和背脂，用香醇的熟成高汤决胜负！’之类的……”
“喜欢是喜欢……”灰原提起袋子，观察了一番被袋子包裹住的拉面盒，“会长胖的吧，这个。”
“只是一份拉面罢了，胖不了多少的，”菅野起身，自然而然地接过灰原向他递来的袋子，径直走向厨房。
“你也太小看一盒拉面的杀伤力了——”灰原一边摇着轮椅追赶着菅野，一边信誓旦旦地说道，“一切的脂肪都是从这一盒拉面开始的，这一次因为嘴馋破戒，以后也同样会管不住自己，就和烟瘾一样，然后就会越来越胖，好看的衣服到时候都穿不上了……现在还小看这盒拉面吗？”
“呵，你想的倒是蛮长远的。”
菅野站在厨房的橱柜前，将两盒热气腾腾的拉面倒进两个大碗里，然后又从消毒机里抽出两双筷子，端着碗折返回餐厅。
灰原早已经洗好小手在餐桌上等着他了。
可菅野却当着她的面将两碗拉面都放在了自己面前，让她干看着。
“——你干嘛！？”
“嗯？怎么了？你不是不吃吗？”菅野反而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既然你不吃，我就只好想办法一个人解决它们了——花了钱买的，总不能浪费吧？”
灰原真的差一点就被气哭了。
她知道菅野不可能不给她吃饭，他只是在开玩笑。
可他的表情却那么认真，俨然是一副他打算从今天开始做个虐待儿童的坏蛋的样子……
更何况菅野还没回来的时候，她的肚子就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她早就能走路了，这意味着她完全可以自己给自己做点儿什么吃。
但是她还没有告诉菅野自己已经“恢复如初”了，这意味着她只能为了圆这个谎言选择挨饿。
——或许这就是撒谎的代价。
灰原可以接受这一点。
但她不能接受菅野不给她饭吃，尤其还是她前不久刚喜欢上的豚骨拉面。
高盐高油的东西虽然不利于身体健康——但奈何它好吃啊！
“我给你三秒钟的反应时间，你要不给我我就哭给你看。”灰原一边说，一边开始用手背抹眼睛，“一——”
“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灰原面前的餐桌上就如变魔法一般出现了一大碗香喷喷的还冒着热气的豚骨拉面。
“你是笨蛋吗？”灰原朝对面的菅野伸出小手，“把筷子也给我啊！”
“哦，忘了，不好意思。”菅野将另一只手上的筷子递了过去，然后说道，“——所以你到底还是决定要吃了？”
“那怎么了？我饿了。”灰原理直气壮地说道。
“不怕发胖？不怕穿不上衣服？”
“反正你也会给我买新的吧？”
“——我为什么要给你买新衣服？你已经长大了，自己想办法……更何况我才刚刚给你买了台笔记本电脑，现在钱包里穷的只剩驾驶证了。”
灰原刚准备双手合十庆祝开饭，冷不丁地听到菅野的回复，立刻就没胃口了。
“笨蛋吗你？我又不是真要你买！”
“你才是笨蛋，我又不是真的不给你买……”
“切……”
菅野没吭声，双手合十，说了一句“我开动了”。
灰原则是有样学样地如法炮制了一遍，两人同时开始动筷子。
随着附着着厚厚油脂的拉面以极快的速度吸入口中，灰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然后她又趁菅野不注意收起了笑容，生怕他看见。
“——味道怎么样？”菅野头也不抬地问。
“还是老样子。”灰原头也不抬地答。
然后又是一阵吸溜吸溜的声音。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饥饿感稍微有所缓解的他们才聊起了正事。
“——那么，上鹭宫的案子办的怎么样了？”
菅野将筷子搭在碗口上，从一旁的纸抽盒里的抽出一截纸巾擦了擦嘴：“托你的福，基本算是顺利解决了……”
灰原轻哼一声：“不用谢，笨蛋。”
“……栃木县警在中禅寺湖的湖底捞出了那辆皇冠汽车，车里发现了两具尸体，一男一女，已经通过他们身上的证件确定了身份，男的是来田武雄，女的则是川美里——初步判断是被枪杀的，详细的情况还是要等司法解剖之后才能确定……凶器并没有在车里找到，栃木县警应该会继续打捞工作。
当然，车里没有发现任何赃款，不出意外应该是被石冢带走了。”
“所以，他都交代了？”
“那**被我吓的半死，当场就撂了。”
“那还不是我的功劳？”灰原又哼了一声，“要不是我提醒你栃木县日光市有个中禅寺湖，你肯定还在为藏尸的地点发愁吧？”
“是是是，你是最棒的。”菅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但是你有一点说错了，而有关那一点，我是对的。”
“怎么可能！”灰原不相信自己竟然会错，“哪里错了——难道说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做的？怎么会呢？”
菅野第一时间没有吭声，用手中的餐巾纸擦了擦手，从裤兜里取出手机，打开图库里的其中一张照片推给灰原看：“就是这个家伙。”
灰原一看，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怎么会？假的吧？为什么？”
死亡三连问后，菅野也摇了摇头：“我一开始也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动机，一个刑事部的参事官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给一名抢劫杀人案的劫匪脱罪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一开始’。”灰原总是擅长捕捉重点，“也就是说现在想明白了对吧？”
菅野点了点头：“——无论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他都不是为了他自己这么做的。”
“——壮士会！”灰原立刻跟上了菅野的思路，“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藏在警队内部的黑警组织？”
“嗯，目前来看也只有这种可能性了。”
说完，菅野将手中的餐巾纸团成一团，丢在餐桌上，然后拿起筷子继续吸溜面条。
灰原可没有食欲，她那绝顶聪明的小脑瓜里已经冒出了很多问题。
“——那你有没有想清楚‘壮士会’为什么会这么做？难道说他们欠石冢一个天大的人情？没道理啊……”灰原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说道，“先是在你的办公室里安装**，现在又搞出这档子事……”
“他们最近还在暗中跟踪我。”菅野头也不抬地说道，“也许是担心我坏了他们的事情。”
灰原没敢吭声。
毕竟最近一直在跟踪菅野的人是她派去的阿玛罗尼……
她没想到菅野竟然注意到有人在监视他。
要知道阿玛罗尼可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她甚至都没发现菅野已经注意到她了。
——那个笨蛋……好在是菅野没认出来她！
灰原心想。
——等等，万一壮士会也有人在跟踪菅野呢？
不对不对，如果这样阿玛罗尼应该能注意到什么才对……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灰原猛地回过神来，随口扯谎道：“在想动机。你有什么头绪吗？”
“姑且有一个。但是尚未来得及验证……”菅野一边吃着软嫩的叉烧肉一边说道，“等吃完饭，我就得再出去一趟，验证一下这个猜想……”
“去哪儿？”
“你要跟我一起去？”
“才不要，我还有电视要看呢。”
“……去小田切的家。”菅野回答，“今天下午一直在忙着审讯石冢，没空回本厅，更何况那家伙今天好像去永田町参加什么紧急安全会议去了——这个猜想只能在他那儿验证，可能会晚些回来，你要乖乖看家。”
灰原哼了一声：“——我要是不乖呢？”
“啧，不乖就把你从窗户里丢出去！”
“啊啦，好狠的心呀！你真的舍得吗？”灰原明知故问道，“到时候看你还能跟谁聊案子……”
“能和我聊案子的人多了去了。”
“但能帮你解决问题的只有我一个。”灰原得意地说道，“不如干脆承认你已经离不开我这个小孩子了？”
“真啰嗦。”
菅野抱起碗来，挡住了自己的脸。
“咦？今天晚上……吃拉面？”
“——嘛，下班回来的路上顺便买的。”
“啊，是街角那家店啊。”眼神极好的灰原自然注意到了外层袋子上的标签，“但愿你买的是‘豚骨拉面’……”
“不然还能是什么？”菅野先将打包好的袋子交给灰原提着，然后坐在玄关处换鞋，一边换鞋还一边说，“你不是最好这一口吗？‘店长严选豚骨和背脂，用香醇的熟成高汤决胜负！’之类的……”
“喜欢是喜欢……”灰原提起袋子，观察了一番被袋子包裹住的拉面盒，“会长胖的吧，这个。”
“只是一份拉面罢了，胖不了多少的，”菅野起身，自然而然地接过灰原向他递来的袋子，径直走向厨房。
“你也太小看一盒拉面的杀伤力了——”灰原一边摇着轮椅追赶着菅野，一边信誓旦旦地说道，“一切的脂肪都是从这一盒拉面开始的，这一次因为嘴馋破戒，以后也同样会管不住自己，就和烟瘾一样，然后就会越来越胖，好看的衣服到时候都穿不上了……现在还小看这盒拉面吗？”
“呵，你想的倒是蛮长远的。”
菅野站在厨房的橱柜前，将两盒热气腾腾的拉面倒进两个大碗里，然后又从消毒机里抽出两双筷子，端着碗折返回餐厅。
灰原早已经洗好小手在餐桌上等着他了。
可菅野却当着她的面将两碗拉面都放在了自己面前，让她干看着。
“——你干嘛！？”
“嗯？怎么了？你不是不吃吗？”菅野反而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既然你不吃，我就只好想办法一个人解决它们了——花了钱买的，总不能浪费吧？”
灰原真的差一点就被气哭了。
她知道菅野不可能不给她吃饭，他只是在开玩笑。
可他的表情却那么认真，俨然是一副他打算从今天开始做个虐待儿童的坏蛋的样子……
更何况菅野还没回来的时候，她的肚子就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她早就能走路了，这意味着她完全可以自己给自己做点儿什么吃。
但是她还没有告诉菅野自己已经“恢复如初”了，这意味着她只能为了圆这个谎言选择挨饿。
——或许这就是撒谎的代价。
灰原可以接受这一点。
但她不能接受菅野不给她饭吃，尤其还是她前不久刚喜欢上的豚骨拉面。
高盐高油的东西虽然不利于身体健康——但奈何它好吃啊！
“我给你三秒钟的反应时间，你要不给我我就哭给你看。”灰原一边说，一边开始用手背抹眼睛，“一——”
“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灰原面前的餐桌上就如变魔法一般出现了一大碗香喷喷的还冒着热气的豚骨拉面。
“你是笨蛋吗？”灰原朝对面的菅野伸出小手，“把筷子也给我啊！”
“哦，忘了，不好意思。”菅野将另一只手上的筷子递了过去，然后说道，“——所以你到底还是决定要吃了？”
“那怎么了？我饿了。”灰原理直气壮地说道。
“不怕发胖？不怕穿不上衣服？”
“反正你也会给我买新的吧？”
“——我为什么要给你买新衣服？你已经长大了，自己想办法……更何况我才刚刚给你买了台笔记本电脑，现在钱包里穷的只剩驾驶证了。”
灰原刚准备双手合十庆祝开饭，冷不丁地听到菅野的回复，立刻就没胃口了。
“笨蛋吗你？我又不是真要你买！”
“你才是笨蛋，我又不是真的不给你买……”
“切……”
菅野没吭声，双手合十，说了一句“我开动了”。
灰原则是有样学样地如法炮制了一遍，两人同时开始动筷子。
随着附着着厚厚油脂的拉面以极快的速度吸入口中，灰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然后她又趁菅野不注意收起了笑容，生怕他看见。
“——味道怎么样？”菅野头也不抬地问。
“还是老样子。”灰原头也不抬地答。
然后又是一阵吸溜吸溜的声音。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饥饿感稍微有所缓解的他们才聊起了正事。
“——那么，上鹭宫的案子办的怎么样了？”
菅野将筷子搭在碗口上，从一旁的纸抽盒里的抽出一截纸巾擦了擦嘴：“托你的福，基本算是顺利解决了……”
灰原轻哼一声：“不用谢，笨蛋。”
“……栃木县警在中禅寺湖的湖底捞出了那辆皇冠汽车，车里发现了两具尸体，一男一女，已经通过他们身上的证件确定了身份，男的是来田武雄，女的则是川美里——初步判断是被枪杀的，详细的情况还是要等司法解剖之后才能确定……凶器并没有在车里找到，栃木县警应该会继续打捞工作。
当然，车里没有发现任何赃款，不出意外应该是被石冢带走了。”
“所以，他都交代了？”
“那**被我吓的半死，当场就撂了。”
“那还不是我的功劳？”灰原又哼了一声，“要不是我提醒你栃木县日光市有个中禅寺湖，你肯定还在为藏尸的地点发愁吧？”
“是是是，你是最棒的。”菅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但是你有一点说错了，而有关那一点，我是对的。”
“怎么可能！”灰原不相信自己竟然会错，“哪里错了——难道说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做的？怎么会呢？”
菅野第一时间没有吭声，用手中的餐巾纸擦了擦手，从裤兜里取出手机，打开图库里的其中一张照片推给灰原看：“就是这个家伙。”
灰原一看，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怎么会？假的吧？为什么？”
死亡三连问后，菅野也摇了摇头：“我一开始也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动机，一个刑事部的参事官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给一名抢劫杀人案的劫匪脱罪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一开始’。”灰原总是擅长捕捉重点，“也就是说现在想明白了对吧？”
菅野点了点头：“——无论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他都不是为了他自己这么做的。”
“——壮士会！”灰原立刻跟上了菅野的思路，“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藏在警队内部的黑警组织？”
“嗯，目前来看也只有这种可能性了。”
说完，菅野将手中的餐巾纸团成一团，丢在餐桌上，然后拿起筷子继续吸溜面条。
灰原可没有食欲，她那绝顶聪明的小脑瓜里已经冒出了很多问题。
“——那你有没有想清楚‘壮士会’为什么会这么做？难道说他们欠石冢一个天大的人情？没道理啊……”灰原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说道，“先是在你的办公室里安装**，现在又搞出这档子事……”
“他们最近还在暗中跟踪我。”菅野头也不抬地说道，“也许是担心我坏了他们的事情。”
灰原没敢吭声。
毕竟最近一直在跟踪菅野的人是她派去的阿玛罗尼……
她没想到菅野竟然注意到有人在监视他。
要知道阿玛罗尼可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她甚至都没发现菅野已经注意到她了。
——那个笨蛋……好在是菅野没认出来她！
灰原心想。
——等等，万一壮士会也有人在跟踪菅野呢？
不对不对，如果这样阿玛罗尼应该能注意到什么才对……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灰原猛地回过神来，随口扯谎道：“在想动机。你有什么头绪吗？”
“姑且有一个。但是尚未来得及验证……”菅野一边吃着软嫩的叉烧肉一边说道，“等吃完饭，我就得再出去一趟，验证一下这个猜想……”
“去哪儿？”
“你要跟我一起去？”
“才不要，我还有电视要看呢。”
“……去小田切的家。”菅野回答，“今天下午一直在忙着审讯石冢，没空回本厅，更何况那家伙今天好像去永田町参加什么紧急安全会议去了——这个猜想只能在他那儿验证，可能会晚些回来，你要乖乖看家。”
灰原哼了一声：“——我要是不乖呢？”
“啧，不乖就把你从窗户里丢出去！”
“啊啦，好狠的心呀！你真的舍得吗？”灰原明知故问道，“到时候看你还能跟谁聊案子……”
“能和我聊案子的人多了去了。”
“但能帮你解决问题的只有我一个。”灰原得意地说道，“不如干脆承认你已经离不开我这个小孩子了？”
“真啰嗦。”
菅野抱起碗来，挡住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