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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中落针可闻,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喘。

  要命了,陈大人这不是往殿下心口上扎刀吗!东宫老人都晓得,太子殿下当年与那位可是险些成亲的。

  而后亲事没成不说,二人还成了仇敌一般,死生不复相见。

  这些年因太子不肯娶妻一事,废太子之说越演越烈,几位皇子各个比太子受宠,保不齐哪日东宫就换人了,哎!

  轩辕漠眼皮轻抬,就一个字:“滚!”

  陈铭放下喝完的茶盏,拍拍**,“好嘞,这就走人。”

  到了殿门口,他又回头:“李牧的成年礼,你会去吗?”

  轩辕漠沉默以对。

  他想去。

  问题是徐攸岚不想见他,他如今一闭眼就会想起那日,一贯爱大红的她穿着一身素白,提着剑,双眼通红的看着他。

  她说:“轩辕漠,我知道我杀不了你,你是太子,但我母亲的死,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若有一**死了,我只会拍手叫好。”

  “轩辕漠,永远别见了。”

  轩辕漠睁开眼,眼底似乎什么都没有,“不去。”

  ……

  永宁侯府。

  李牧磨磨蹭蹭回来,本以为会迎接狂风骤雨,没想到侯府内外安静极了,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松了一口气,一道身影陡然蹦出来,却不是总奉命等他的杨嬷嬷。

  而是李晟身边的下人:

  “大少爷,您终于回来了,侯爷找您。”

  李牧心猛地提起。

  原来找父亲告状了。

  他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放过去,脑海中不由浮起徐攸岚今日发怒的神色,李牧又怕又恨。

  书房,李牧推开门,不等李晟开口便掀起衣摆,猛然跪下。

  “父亲,儿子知道你和娘都瞧不上惜婼觉得她出身低**,配不上我,但我就是喜欢他,不管娘如何阻挠,我都不会退缩。”

  “不管娘和你说了什么,儿子不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李晟瞧着李牧满脸坚定之色,肃穆的脸上浮起几分慈爱,“起来吧,我知道你的坚持了,也支持你。”

  “父亲!!”李牧惊喜万分,“这么说,您答应了,那娘能同意吗?”

  “你娘那边我去说。”李晟故意不说徐攸岚已经妥协,就是为了让李牧更感恩他几分。

  “多谢父亲。”

  李牧满心感激,又听李晟道:

  “只是宁惜婼到底身份差了些,想做平妻是不行的。”

  “父亲——”

  李晟抬手阻止了李牧的话,“先入府中,等你考上功名,她生下侯府长子,我便做主抬她做平妻。”

  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李牧心里也清楚,只是他还有几分担忧。

  “娘真的能同意吗?她一直说李家儿郎不得纳妾……”

  何况,她那么瞧不上惜婼的出身,今日还掌撸了她。

  李晟声音和煦:“侯府没有这条规则,你尽管按你想做的去做。”

  李牧一怔,下意识抬头,却见父亲的脸色隐没在烛光之中,看不出什么来,但他总觉得这话中带上了几分耐人寻味。

  “半月后,你冠礼成,便把人接入府中,安心读书准备来年春闱。”

  李牧连连点头,喜不自胜。

  李晟摆手让他下去。

  李牧告退,离开书房时与他父亲的心腹擦肩而过,后者匆匆对他行礼,随即入了书房。

  李牧走到院门口,回身看了一眼身后,“大少爷,怎么了吗?”

  “没事。”李牧抬脚往自己院子走。

  书房内,心腹低声,“侯爷,白夫人在后门。”

  李晟面色一变,“她来做什么?”

  “没人瞧见吧?”

  心腹摇头,“叫人守住了,说是耀少爷出了事。”

  李晟一听登时坐不住了,直奔后门。

  头戴黑色兜帽的白纤柔一见到李晟便扑进他怀中,哭泣:“侯爷,快救救我们的耀儿吧。”

  李晟刚离开侯府,徐攸岚就收到了消息。

  “郡主,那**人居然追到了府中,这是不甘做外室了啊。”杨嬷嬷厉声道。

  “出什么事了?”

  “我们的人不能靠太近,只是瞧着侯爷脸色不太好,很急的就走了。”

  能让李晟着急的必然是他和白纤柔的儿子李耀出什么事了。

  徐攸岚转了转眼,“派人跟着瞧瞧。”

  杨嬷嬷应声。

  拉上被子,徐攸岚合眼假寐,脑子里不由浮起上辈子的一些事。

  那是在李牧当众与她断绝母子关系之后一个月的春节。

  宫中宴请百官,徐攸岚与李晟因为一些小事争执起来。

  他口不择言,“若非你严苛,侯府怎么会失了牧儿这个嫡长子。”

  “你刻薄至此,一丝亲情不念,真真叫人心寒。”

  徐攸岚浑身发颤,不敢相信一贯待她温柔,与她恩爱和睦的夫君会当众发难,指责与她。

  为了侯府,她忍耐不语。

  李晟却在她耳畔小声提及了她已故的母亲。

  “她当年害死驸马,你如今与儿子断绝!你们一样的蛮横不讲道理,终将成为孤家寡人。”

  徐攸岚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了。

  当场掌撸了李晟,如一个泼妇一般,披头散发,丑态毕露。

  等回过神,她被宫人压在冰冷的殿砖上。

  李晟跪在大殿之中,请求驻守边疆。

  从此,徐攸岚从京城贵妇艳羡的对象成了嘲笑怜悯的对象。

  一个女人,儿子、丈夫先后离她而去。

  甚至为了避开她,宁愿上战场。

  这得恶毒到什么地步啊?

  后来,李晟战死沙场,徐攸岚的处境更加艰难了,许多人背后说她害死了永宁侯。

  甚至有胆子大当着她面说。

  徐攸岚也陷入迷瘴,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错了?精神折磨加上操持侯府,她身子越来越差。

  谁能想到,这**人是假死呢。

  既是假死,她这辈子就要他成真。

  光鸡汤下毒可不够。

  她还要送他一份大礼,李晟,你可准备好了么?

  但若要做成这件事,需得一些助力。

  “杨嬷嬷,替我研墨。”

  徐攸岚翻身下榻,赤足踩上绒毛地毯,往书桌那走。

  “郡主要写信?”

  “不,是写帖子,请人参加李牧的加冠礼。”

  杨嬷嬷奇怪,“该邀请的宾客不是已经都邀请过了吗?帖子都发出去了,郡主还要请谁?”

  徐攸岚眼底冷光闪烁。

  “太子,轩辕漠。”

  “还有名师,林啸儒。”

  杨嬷嬷倒吸一口凉气,并不是意外徐攸岚会亲自请林啸儒,毕竟郡主一早就想为大少爷拜这位名师,亲自请实数正常。

  她意外的是,郡主居然会请太子。

  自公主被太子害死那日,郡主就曾提刀去东宫,亲自斩断了与轩辕漠那丝还未显露人前的情丝。

  如今,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