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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巨灵神这副魂不附体的模样，哮天犬那张狗脸之上，已经乐开了花。
它偷偷抬起眼皮，用余光飞快地瞄了一眼那道端坐于上首，仿佛亘古不变的伟岸身影。
“大老爷”并未开口，也没有任何阻止。
这就等同于默许。
哮天犬的精神瞬间暴涨百倍，胆气直冲云霄。
它清了清嗓子，狗爪子在光洁如镜的殿堂地面上轻轻一踏，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响。
“哼！”
“本皇记得，南天门一战开始，你这厮，从背后偷袭过哪吒吧？”
这句话，如同一根无形之针，刺入了巨灵神心中最脆弱的那一根神经。
嗡——！
巨灵神的神魂剧烈颤动了起来，往事的一幕幕，在他眼前疯狂闪现。
在南天门，他主动请命出战，却被哪吒甩到了远处。
因为愤怒，他确实在哪吒背后出手了。
就是那一刻，哪吒回头了。
那双眸子，没有惊愕，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丝毫的意外。
有的，只是冰与不屑。
那眼神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记忆深处，当时只觉得是冒犯，是挑衅。
现在回想起来，那哪里是挑衅！
那冰冷的眼神，分明是一道死亡的预告，是一柄早已出鞘，悬在他头顶，随时都会落下的索命之剑！
完了！
这一下，是彻彻底底地完了！
巨灵神庞大的神躯猛地颤动了起来。
那被他强行压制下去的伤势。
那被一连串恐怖真相彻底颠覆认知的神魂冲击。
那必将到来的清算所产生的无尽恐惧与绝望。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被那根毒针彻底引出，在他的神体之内轰然爆发！
“噗——！”
一口完全不同于凡血的液体，猛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在空中爆散开来，洒落一地。
巨灵神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在疯狂地天旋地转。
那道模糊而伟岸，端坐于万古之上的身影，在他急剧收缩的视野中迅速远去，变得渺远而不真实。
哮天犬着实吃了一惊。
这家伙的道心，不会是被自己这几句话给说碎了吧？
不行！
这要是稀里糊涂死在大老爷的道场里，污了大老爷的清净地，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到时候别说赏赐了，不被一巴掌拍死都算运气好！
一念及此，它哪里还敢继续看戏。
“夯货！还不跪求大老爷开恩？只要大老爷一点头，你这条小命就算保下了！”
哮天犬连连叫嚷着，声音里满是催促之意。
巨灵神即将彻底沉沦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让他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求这位“大老爷”？
是啊！
这位深不可测的存在，能一言点拨，让太乙金仙巅峰的哪吒，一步登天，晋升为大罗金仙！
这位神秘莫测的存在，能让桀骜不驯，连玉帝都敢顶撞的三坛海会大神哪吒，心甘情愿地拜其为师！
这位通天彻地的存在，甚至可以身处这不知名的道场，一念之间便洞悉天庭之上发生的惊天剧变！
那么，对方的一句话，自然也能定自己的生死！
哪吒再强，再受玉帝器重，在这位“大老爷”面前，也不过是一个毕恭毕敬的徒儿！
……
这一刻，静静看着眼前这戏剧性一幕的周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狗子，简直就是神助攻啊。
自己还在思索，该如何设计一个顺理成章的剧本，将这头脑简单的巨灵神彻底忽悠瘸，从而获得系统的丰厚奖励呢。
没想到，哮天犬已经将所有的气氛烘托，所有的前因后果，所有的恐惧铺垫，都替他完美地完成了。
甚至连最后递梯子的活儿都干了。
完美。
“噗通！”
突然，一声闷响打断了周玄的思绪。
这一刻，巨灵神也已经彻底反应了过来。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的骄傲与尊严。
他无比恭敬地朝着周玄的方向，跪拜了下来。
那巨大的头颅，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
“小神巨灵，跪求前辈开恩相救！”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恐惧。
“小神……小神当初对三坛海会大神出手，实乃奉命行事，绝无半点杀意啊……还请前辈明鉴！”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作为天庭之人，他很清楚，以哪吒的性子，一旦自己踏出这一处神秘道场，恐怕下一瞬，就会被那已经晋升大罗金仙的哪吒所感知。
到时候，对方根本不需要亲自出手。
只需要以他“私自下界，玩忽职守”为由头，上报玉帝，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打入天牢，甚至直接押赴斩仙台。
在李天王已经倒台的今天，天庭之上，估计再无一人能为他说话。
他连一丝一毫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何须如此？”
“莫要听着小家伙胡乱言语！”
“贫道那徒儿，亦非弑杀之人！”
周玄淡淡开口，朝着巨灵神安抚了起来。
听到这话，巨灵神那磕在地上的巨大头颅，猛地一滞。
他本就混乱的脑海中，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是……弑杀之人？
这位前辈，是在同自己说笑吗？
那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不久之前才在天庭之上，当着玉帝与诸天仙神的面，一枪就将其父亲，也是他的昔日的顶头上司，神体彻底斩灭！
那可是天庭兵马大元帅！
如此行径，还不叫“弑杀”？
巨灵神的心脏狂跳，一种比刚才的恐惧更加荒诞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很想开口反驳，却又不敢。
最关键的是，他与李天王不同。
李天王乃是真灵入了封神榜，神体被毁，尚有重塑的机会。
可他巨灵神，真灵并未寄托于封神榜之上！
一旦神体被斩，真灵俱灭，那就是真正的万劫不复，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这位前辈，真的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吗？
就在巨灵神惶恐与不解交织之际，周玄的声音再度响起。
“好了！”
“莫要担忧了！”
“先解决一下你这伤势吧！”
话音未落，周玄轻轻一抬手。
下一瞬，一道蕴**无尽生机的灵泉之水凭空而生，化作一道水龙，朝着巨灵神庞大的身躯笼罩而去。
水龙触碰到巨灵神伤痕累累的身体，没有丝毫冲击力，反而化作最温润的能量，悄无声息地渗入他的四肢百骸。
巨灵神的身形剧烈一颤！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纯净到极致的仙灵之气，涌入了他干涸枯竭的经脉与神体之中。
神体的剧痛，在这股能量的冲刷下，骤然一轻！
他甚至来不及道一声谢，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抓住这次机会，顾不得多想，当即盘膝而坐，疯狂地吸收这股仙灵之气，修复着自己濒临崩溃的伤体。
与此同时。
周玄的面前，虚空微微一荡。
一点星辉，自他指尖凭空凝聚而出。
那光芒初时微弱，却在刹那间绽放出比日月星辰更加璀璨的光华，其中蕴含的生命气息无比惊人。
这正是万分之一滴的三光神水。
以巨灵神的伤势，还远不配让周玄动用一整滴这等疗伤圣药。
这一幕落在旁边的哮天犬眼中，令它忍不住身形一颤。
“大老爷，这……这是传说中的三光神水吗？”
它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与狂热的崇拜。
它曾经听自己的主人杨戬偶然提及过，三光神水乃是天地间一等一的疗伤圣药。
一滴便可活死人，肉白骨，对大罗金仙都有奇效！
“大老爷果然仁慈！”
“这大块头，走了什么**运，竟然有此等天大的机缘……”
哮天犬几乎是扯着嗓子叫嚷起来，它要将自己的震惊与谄媚，毫无保留地展现给这位深不可测的“大老爷”。
在它看来，这位“大老爷”能拿出三光神水，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反而更加印证了，对方那无法揣度的恐怖身份与底蕴！
“三光神水罢了，又不是什么稀奇之物！”
周玄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那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有丝毫波澜。
轰！
这一句话，比之前任何言语，任何行为，都更具冲击力。
“什么？”
正在疯狂吸收灵泉之气的巨灵神，身形再一次僵住了。
他的神念，从修复伤势的专注中被硬生生拽了出来，整个神魂都在嗡嗡作响。
三光神水罢了？
不是什么……稀奇之物？
作为昔日李靖麾下的先锋大将，为天庭征战四方，他的见识远非寻常天兵可比。
他当然听说过三光神水的威名！
那是观音菩萨玉净瓶中才有的无上神物，是无数仙神征战负伤后，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救命至宝！
玉帝赏赐疗伤仙丹，已是天恩浩荡。
而这三光神水，根本不是赏赐所能得到的！
可眼前这位存在，不仅能轻而易举地拿出来，甚至……甚至言语之间，完全没有将其视为什么珍贵的东西！
最关键的是，自己与这位存在不过是初见！
甚至，自己还是对方徒弟的仇家！
对方竟然就这么毫不吝惜地拿出来了？
他完全不在意自己和哪吒之间的恩怨吗？
这位前辈的胸襟气度，这位前辈的底蕴根基，已经彻彻底底地超出了他想象的极限！
看着巨灵神那呆滞如石雕的表情，周玄嘴角再次浮现出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既为药，便当疗伤！”
“无需在意其是否珍贵！”
说着，他再次挥手。
那万分之一滴的三光神水，便化作一道流光，悄然融入了包裹着巨灵神的先天灵泉之中。
当然，话是这么说。
周玄对三光神水，依旧极为看重。
若非有玄元控水旗这件极品先天灵宝可以源源不断地补充，哪怕仅仅是这万分之一滴，他也绝不会如此轻易地拿出来给巨灵神使用。
“小神，拜谢……”
巨灵神的心神再一次被剧烈撼动，那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感激与敬畏，让他下意识地就要中断恢复伤势，朝着周玄的方向重重跪拜下去。
然而，就在他身体晃动的一瞬间。
轰隆！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惊人药力，已经顺着先天灵泉，朝着他的体内疯狂倒灌席卷而来！
只是万分之一滴，可对于他这级别的神体而言，已是绰绰有余，甚至可以说是奢侈到了极点。
刹那间，巨灵神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寸骨骼，每一丝血肉，乃至每一缕神力，都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急速恢复、重塑、升华！
这令巨灵神身形猛地一震，下意识地便陷入了一种无比舒畅，玄之又玄的感悟之中。
自己的修为瓶颈也因为这无上神药的药力冲击，正在被一点一点地消融，攀升。
周玄看到这一幕，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巨灵神周身，先天灵泉已经化作一个巨大的旋涡，疯狂倒灌。
那一点三光神水的神性药力，如同一轮微缩的太阳，在其神体之内绽放出无穷无尽的生机。
巨灵神的气息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伤势尽复的同时，竟隐隐有要突破瓶颈的征兆。
这效果，比预想中还要好。
周玄的视线，从巨灵神身上缓缓移开。
他不再理会这沉浸在无上造化中的神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道眼巴巴的身影上。
哮天犬正蹲坐在地，狗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羡慕。
它的舌头伸得老长，哈喇子几乎要滴落下来，一双狗眼死死盯着那融入了三光神水的先天灵泉，仿佛恨不得自己也跳进去泡个澡。
这个傻大个，不过是挨了顿打，就能得到如此惊天的赏赐。
它也想要……
哮天犬心中正泛着酸水，冷不丁地，便感觉大老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它浑身狗毛一炸，瞬间收起了所有小心思，狗头一低，摆出了一副无比乖巧温顺的模样。
“这家伙需要恢复一番，你当可回去跟杨戬复命了。”
“就说这等事情，贫道会给哪吒传讯的……”
周玄朝着哮天犬轻声叮嘱了起来。
“谨遵大老爷法旨！”
哮天犬急忙点头，尾巴用力的晃了晃。
虽然心中极度不舍那个即将到手的“人宠”，但大老爷发了话，它哪里敢有半个不字。
看来，只能再重新物色一个了。
哮天犬心中一阵失落，正准备夹着尾巴告辞。
周玄自然将这狗子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对方的心思他一清二楚。
给自己带来了一个新的绑定目标，这算是一桩功劳。
自己行事，向来赏罚分明，不能让这功臣吃亏。
“对了。”
“贫道见你这狗儿来回奔波，颇是耗时。”
“倒是想起了一门神通，颇适合你。”
“你可愿学？”
周玄的脑海中，闪过了之前获得的一门大神通——纵地金光。
这哮天犬已经将那只无法无天的“黑皇”视作先祖偶像。
而那只黑狗，对空间传送一道，有着超乎寻常的天赋与研究。
若是让哮天犬学了这纵地金光，便等同于掌握了空间大道的皮毛。
日后再遇到天庭围剿那等情况，它一步便可遁入虚空，直接脱离危局，哪里还会被擒下？
轰！
哮天犬正准备挪动的脚步猛地一顿，猛地抬起狗头，眼中充满了狂喜之色。
神通？
大老爷要亲自传下神通？！
“小的愿意学！”
“大老爷无论教什么，小的都愿意学！”
几乎是在周玄话音落下的瞬间，哮天犬便给出了斩钉截铁的回答。
它巨大的尾巴在身后疯狂摇摆，几乎甩出了一片残影。
它又不傻！
大老爷随手赐下的宝物，都超出了它想象的极限。
这专门为它挑选的神通，必然是为它量身定做的无上秘法！
别说学了，便是能旁听一句，都是天大的造化！
打死它，它也不可能吐出“不愿意”三个字！
“好。”
周玄一边开口，一边缓缓抬起了右手。
“此神通名为：纵地金光。”
“一旦修成，可上达九天，下入九幽，哪怕相隔万万里之遥，亦可一步抵达……”
随后，他探出一根手指，隔空指向哮天犬的眉心。
指尖之上，一点金色的光芒，急速凝聚。
却仿佛蕴藏着无上玄妙，深邃、浩瀚。
嗡！
周玄屈指一弹。
那一点金芒，便无视了所有阻碍，瞬间出现在哮天犬的眉心，悄然融入。
刹那间，哮天犬庞大的身躯被一片纯粹的金光彻底笼罩。
它的识海之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无数玄奥无比的符文，化作一条条金色的神链，烙印在它的神魂深处。
一瞬间，它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从身体里剥离了出来，坠入了一片无尽的虚空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没有四方，只有永恒的黑暗与孤寂。
它下意识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轰隆！
整个虚空都为之震颤！
一步踏出，眼前的黑暗瞬间被撕裂，浮现出了一片波澜壮阔的无垠瀚海。
它一步落下，瀚海消失，脚下已是壁立千仞的万丈高山。
天涯海角，咫尺之间！
这一刻，它对那虚无缥缈，玄之又玄的空间法则，竟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触动与感应。
仿佛有一扇全新的，通往无上大道的大门，正在向它缓缓敞开。
不知过去了多久。
金光散去，哮天犬缓缓睁开了双眼。
它的目光中，先是闪过一丝短暂的茫然。
紧接着，那茫然便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狂喜与感激所取代！
“拜谢大老爷传法！”
咚！咚！咚！
哮天犬没有丝毫犹豫，巨大的狗头朝着周玄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下去，每一次都让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大老爷之恩，小的无以回报！以后定当时常前来，为大老爷看家护院，给大老爷请安！”
它的声音都在颤抖，充满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激动与敬畏。
这一刻，在它的心中，周玄的地位，已经与它的主人二郎神杨戬，并列在了一起。
不对！
这位大老爷的地位，已经隐隐提升，开始超出了自己的主人！
毕竟，连主人杨戬，也是受了这位大老爷的点拨，才能一举踏入那梦寐以求的大罗金仙之境！
它完全可以想象，在自己主人心中，对这位大老爷也必然是抱着同等的，甚至更加深的感激与恭敬！
“去吧。”
“回你的灌江口去。”
对于哮天犬的激动，周玄只是微微一笑，随后随意地一挥手。
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其笼罩。
哮天犬只觉得眼前景象一花，身形已经出现在了千里之外。
它急忙稳住身形，转过身，朝着方丈仙山的方向，再一次跪拜了下去，行了一礼。
做完这一切，它才缓缓起身。
脸上那恭敬的神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扬眉吐气，小人得志般的狂傲与得意。
“嘿嘿嘿！”
“本皇如今也是得了大老爷传下神通的狗了！”
“待本皇回灌江口，看那帮家伙，谁还敢对本皇不敬！”
它得意地叉着腰，人立而起，清了清嗓子，摆出一个自认为无比神骏的姿势。
“纵——地——金——光！”
“走你！”
伴随着一声得意的大笑，它的脚下骤然绽放出一道璀璨的金芒。
它的身形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而在方丈山，星辰殿内！
巨灵神隐约听到了周玄与哮天犬的对话。
他的心神，再一次疯狂的颤动了起来。
那张粗犷的面庞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骇然与呆滞。
“纵地金光”？
此等神通信手拈来，就这么……随手传给了一只狗？
巨灵神的神魂都在战栗。
同时，他听到了周玄之言，隐隐感觉到，杨戬也来拜见过这位存在。
突然，他想到了杨戬突然踏入大罗金仙的事情。
难道，也是这位存在的点拨？
这是何等通天彻地的手段！
自己先前，竟然还妄图揣测对方的来历与修为？
简直是蚍蜉撼树，可笑至极！
自己……是不是也该称呼对方一声“大老爷”？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便再也无法遏制。
就在他心神激荡，胡思乱想之际，体内那被牛魔王一蹄踏碎的骨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发出“噼啪”的脆响。
干涸的神力之海，不断充沛！
最让他心头狂跳的是，他清晰地感应到了那层困扰自己数千年的境界壁垒。
那坚不可摧的金仙巅峰屏障，此刻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仿佛只要他再加一把劲，轻轻一推……便能彻底冲破桎梏，踏入那梦寐以求的太乙金仙之境！
在天庭之中，太乙金仙修为，那也足以独领一军，镇守一方了！
巨灵神的心脏砰砰狂跳，一股久违的豪情与战意，自胸膛升腾而起！
然而，就在他准备一鼓作气，冲击那道屏障的瞬间。
轰隆！
一尊脚踏魔焰，头顶苍穹的恐怖牛魔巨影，毫无征兆地浮现在他的心头。
那只巨大蹄印，再一次朝着他当头落下！
那股足以碾碎星辰的恐怖威压，瞬间将他所有的豪情与战意，碾得粉碎！
他刚刚凝聚起来的全部信心，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噗……
那道即将被冲破的境界屏障，上面的裂痕瞬间弥合，甚至变得比以往更加厚重。
体内汹涌的神力，也骤然平息，化作一潭死水。
晋升太乙金仙又如何？
在那尊恐怖的牛魔王面前，在那尊同样踏入了大罗之境的三坛海会大神面前，自己依旧是一只可以被随意踩死的蝼蚁！
“嗯？”
周玄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他的洞虚轮回眼，一直未曾离开过巨灵神。
他清晰地“看”到，巨灵神体内那股原本如火山喷发般即将冲破顶点的气势，在刹那间熄灭了。
那颗被牛魔王踏碎的道心，刚刚粘合起来，又一次碎裂开来。
这家伙……被那一蹄子，踏出心魔了？
也对。
牛魔王是大罗金仙，哪吒也是。
他一个金仙，在那二人面前，的确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嗡！
就在此时，巨灵神的身躯微微一颤，竟是强行中断了恢复中的伤势。
他拖着依旧有些虚浮的身体，踉踉跄跄地朝着周玄的方向挪动过来。
而后，在周玄平静的注视下。
扑通！
这位身形魁梧的天庭神将，猛地双膝再次跪地，巨大的头颅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小神，求大老爷救命！”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与绝望。
“求大老爷帮小神跟三坛海会大神解释一下！”
“求大老爷……”
他已经彻底放下了天庭正神的尊严，如同那哮天犬一般，卑微地叫起了“大老爷”。
那张粗犷的脸上，惊恐之意盘踞，久久无法散去。
周玄心中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这般下去，这家伙的道途，怕是就此断绝了。
一个废了的神，还怎么给自己带来奖励？
这可不行。
他看着匍匐在地的巨灵神，声音淡淡地响起。
“你都这般开口相求了，贫道自可为你言语一二。”
“况且，贫道观你修为，即将突破。”
“若是踏入太乙金仙之境，再加上天庭正神之名护体，日后自有一番前途……”
他怀疑，是哮天犬刚才那番话，和哪吒突破的现实，牛魔王最后一踏，共同将这巨灵神的胆气彻底击溃了。
还是得先稳住他。
然而，周玄的话非但没有让巨灵神重新振作，反而让他更加绝望。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铜铃大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与颓败。
“大老爷，小神……小神即便踏入太乙金仙，也远远不及大罗金仙之威啊！”
“那大罗金仙的牛魔，一脚依旧可以将小神踩死……”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绝望的呜咽，巨大的头颅无力地垂下，准备迎接自己道途的终结。
这令周玄眉头微微一凝。
这心魔，比他想的还要根深蒂固。
不过，他的眉头很快就又舒展开来。
“你这次是败了！”
“可一次失败，便能代表所有吗？”
“一次失败过后，你又怎知未来，不能反败为胜！”
看着脚下这滩烂泥般的神将，周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穿透了大殿的穹顶，望向了无尽的未知。
数息之后，他再次开口，声音变得悠远而深邃。
“贫道曾有一故人，亦如同你一般，承受过难以想象的失败。”
“那人一生，饱尝败绩！”
“被无数同辈碾压，受尽世间无尽嘲讽！”
“被无上强者碾压，生不如死！”
“他也曾经如同你一般，意志消沉！”
“他也曾经如同你一般，心灰意冷！”
“然而，他并没有放弃……”
【系统联想功能开启！】
【忽悠目标：巨灵神，正在根据当前场景及话语进行深度脑补……】
系统提示音响起。
与此同时，匍匐在地的巨灵神，整个神躯猛地一颤！
他的心神被一股无法抗拒的伟力牵引，瞬间坠入了一片宏大而苍凉的世界。
他不再是巨灵神。
他仿佛化作了一道少年人影，站在一片古老而浩瀚的大地之上。
那少年，天资并非绝顶。
他的周身，有点点符文闪烁，手中紧握着一柄与他身形不符的沉重巨斧，眼神倔强，与天地间无数天骄争锋。
然而，现实是冰冷而残酷的。
一次失败！
又一次失败！
一次次被同辈强者狠狠压制，令他光芒黯淡，难以崛起。
他败给了神体，败给了圣体，败给了每一个名震天下的天骄。
他想过就此沉沦。
他想过就此消沉。
当他拖着重伤的身躯倒在泥泞之中，耳边尽是胜利者的宣告与围观者的讥笑时，他也想过，或许自己真的只是一个笑话。
只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放弃。
一次！
两次！
三次……十次……百次……
在这诸多失败之中，他不得不面对着世人的冷嘲热讽，亦需要面对着敌人的无情追杀。
他绝望，他挣扎，他几近崩溃。
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衣，伤痕刻满了他的身躯。
然而，他终究还是挺住了。
在一次次失败的淬炼中，他的眼神愈发坚定，他的脊梁愈发挺直，他手中的巨斧，也愈发沉重！
终于，在一次生死绝境之中，他获得了无上机缘！
他破茧重生！
他逆转了一切！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威势自他体内释放，席卷九天十地！
他成就了无上大帝之势！
他提着巨斧，踏着坚定的步伐，重新走到了那些曾经击败过他的所有人面前。
曾经将他踩在脚下的神体，被他一斧劈开！
曾经俯瞰他的圣体，被他徒手打爆！
所有曾经的对手，那些高高在上的天骄，那些不可一世的霸主，在他的面前，不堪一击！
他独断万古，登临绝巅！
他的出现，彻底混乱了那个时代所有人的认知，颠覆了“失败者”的定义！
……
而在这一刻，在这片玄妙世界的终点，巨灵神的心神之中，隐隐感应到了一个足以震慑万古的名号：乱古大帝！
……
“失败？”
“从失败中崛起？”
“在失败中焕发新生？”
“镇压曾经所有的对手？”
“颠覆所有人的认知……”
星辰殿内，巨灵神依旧保持着跪伏的姿态，身躯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一连串的低语从他口中发出，那双铜铃大的眼睛里，血丝与颓败正在飞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明悟。
他似乎从那无上联想之中，感受到了一条截然不同，却同样能够通往至强的无上道途！
他的脑海中，甚至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幅画面。
有朝一日，他脚踏那尊不可一世的牛魔，一手压住那桀骜不驯的三坛海会大神，化身为镇压一切敌的无上大帝！
嗡——
他那布满了细密裂痕，近乎化为死灰的道心，在这一刻，突然剧烈地颤动了起来！
一缕缕来自那玄妙世界的万古之意，混杂着不屈、不败、逆战成帝的无上意志，疯狂地朝着他的道心涌动而去！
咔嚓！
那不是碎裂的声音。
那是蜕变！
那些丑陋的裂痕，被一种璀璨夺目的光芒强行撑开。
而后，在这种光芒的浇筑下，急速弥合，重塑！
短短一瞬。
一颗散发着耀眼光芒，再无一丝裂痕，甚至隐隐流转着一丝不朽不灭的万古气息的崭新道心，一点一点地凝聚成形。
……
就在周玄于星辰殿中，为巨灵神“讲述”那位乱古大帝的生平之际。
天庭之上。
哪吒那座恢弘气派的三坛海会大神殿堂之中。
两道身影，无声无息地联袂而至。
这二人，皆是身披金甲，相貌不凡，神威凛凛。
只是，他们周身散发出的波动，却带着一丝丝异样的韵味。
那并非纯粹的仙灵之气，反而夹杂着一抹挥之不去的西方佛光，显得庄严，却又与这天庭的道蕴格格不入。
“嗯？”
殿内，盘膝而坐的哪吒豁然睁眼，感应到来者他的目光不由得一凝。
那张向来桀骜或淡然的脸上，此刻竟露出了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
有疏离，有烦躁，也有一丝难以割舍的联系。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哪吒站起身，朝着二人不情不愿地拱了拱手。
“大哥。”
“二哥。”
这二人，正是他同出陈塘关的两位兄长。
亦是那李靖的长子和次子。
金吒。
木吒。
只是，这二人在自己出生之前，便已经拜入了阐教，与他相见甚少。
封神之际，二人与他同属一教，多次相见，兄弟之情倒也增进了许多。
可封神过后，一切都变了。
二人的师尊，文殊广法天尊与普贤真人，背叛了阐教，投入了西方佛门，化为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
而他这两个兄长，亦是毫不犹豫地随之叛出阐教，入了佛门。
一个成了佛祖座下的前部护法。
一个成了观音座下的惠岸行者。
自那以后，他们之间的那点稀薄情谊，便被一层无形的佛光彻底隔断。
“三弟！”
“你此番行事，莽撞了！”
金吒率先开口。
他看向哪吒，那双闪动着丝丝金芒的眼瞳里，没有兄长的关切，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叹息，仿佛是在悲悯一个误入歧途的顽劣之徒。
“三弟！”
木吒的声音紧随其后，比金吒多了一丝柔和，却也更加危险。
“前部护法所言不错！”
“你斩李靖神体，令其魂归封神台，已是犯下滔天罪孽！”
“不如，随我等前往西方，面见我佛，受佛祖教诲，洗去你这一身戾气……”
这一刻，木吒的嗓音之中，已然带上了一丝丝奇异的韵律。
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力量，试图安抚听者的神魂，瓦解其心防，令其心生向往。
渡化之意？！
哪吒的目光瞬间一凝，神魂深处那颗刚刚蜕变完成，流转着万古气息的崭新道心轻轻一震。
一股无形的力量自道心散发，瞬间将那侵入脑海的韵律彻底驱散。
若是往日，在道心破碎，心境不稳之时，聆听这二位兄长之言，他或许真的会产生迟疑与动摇。
但现在，他已证道大罗，道心坚固胜过金刚，元神凝实不朽，又岂会因为这等言语而生出向往西方之意？
更何况……
这两个所谓的兄长，一开口，不问缘由，不叙兄弟之情，字字句句都是罪孽与教诲，直接就要将他引渡去西方。
这算什么？
是来问罪，还是来传教的？
“二哥，我如今在天庭已有封号，乃玉帝亲封的三坛海会大神！”
“自不可能随你去西方！”
“此话，休要再提！”
哪吒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身上的桀骜之气再度升腾，与殿内那两股佛光隐隐对峙。
“也罢！”
金吒见状，眼神中的那点悲悯也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公式化的冷漠。
“是我着相了！”
木吒紧接着开口，神情变得肃穆，连称呼都变了。
“三坛海会大神，李靖与我西方燃灯古佛有师徒之名！”
“古佛感其遭劫，特让吾二人前来，将你这凶手带去西方灵山，听诵佛法，洗刷你这一身杀意与业力，令你……”
他的声音一变，不再有任何伪装的温和，只剩下不容置喙的冰冷与威严。
“不去！”
“本神乃天庭正神，那燃灯就算是上古佛，亲临此地，亦当称呼本神一声尊号！”
“本神行事，何须听他所言？”
哪吒直接打断了，木吒的话，眉头紧紧皱起。
心中最后那一丝血脉联系带来的复杂情绪，在这一刻彻底被怒火烧尽。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兄长。
他们入了佛门，便成了这般模样？
没有了喜怒，没有了情感，只剩下满口的教条与佛法，如同两尊被设定好程序的金甲傀儡。
这种状态，比起自己斩断过去因果，获得新生，似乎更加没有人情味。
自己是挣脱了枷锁，活出了真我。
而他们，却是戴上了更沉重的枷锁，抹去了自我。
“哪吒！”
“你杀父弑神，已然有了坠魔之象，当随我等前往灵山，聆听佛法，方为正道！”
“洗去业力，自可归来，重掌天庭兵权！”
“若执迷不悟，古佛或将亲临此地……”
金吒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带着不加掩饰的压迫感。
佛光在他们身后愈发炽盛，几乎要将整座大殿都染成一片金色。
哪吒心中的烦躁与怒火，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突然，他目光剧烈一闪，仿佛穿透了殿堂的墙壁，朝着天庭凌霄宝殿的方向看了过去。
紧接着，他周身的气势轰然一震！
嗡——！
大罗金仙之威，再无丝毫保留，如同决堤的洪流，席卷而出！
这股狂暴的威压瞬间冲出殿外，横扫了半个天庭！
无数正在当值的仙神，无论是天兵天将，还是各宫仙官，皆是心头一悸，齐齐色变。
那位刚刚威震天庭的三坛海会大神，又怎么了？
是谁如此不开眼，竟敢在这个时候去招惹他？
难不成，又有强敌侵入天庭了？
就连那高坐于凌霄宝殿龙椅之上的玉皇大帝，都微微一愣。
他的眉头一挑，威严的目光穿透云层，朝着哪吒的殿堂方向看了过去。
就在这一刻。
哪吒的声音，裹挟着大罗金仙的无上神威，骤然响彻天庭内外，如同滚滚惊雷，在每一个仙神的耳边炸响！
“陛下，有人要渡我这三坛海会大神去西方！”
“这件事情，你管不管？”
“你若管不了，我可就自己动手了……”
看到巨灵神这副魂不附体的模样，哮天犬那张狗脸之上，已经乐开了花。
它偷偷抬起眼皮，用余光飞快地瞄了一眼那道端坐于上首，仿佛亘古不变的伟岸身影。
“大老爷”并未开口，也没有任何阻止。
这就等同于默许。
哮天犬的精神瞬间暴涨百倍，胆气直冲云霄。
它清了清嗓子，狗爪子在光洁如镜的殿堂地面上轻轻一踏，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响。
“哼！”
“本皇记得，南天门一战开始，你这厮，从背后偷袭过哪吒吧？”
这句话，如同一根无形之针，刺入了巨灵神心中最脆弱的那一根神经。
嗡——！
巨灵神的神魂剧烈颤动了起来，往事的一幕幕，在他眼前疯狂闪现。
在南天门，他主动请命出战，却被哪吒甩到了远处。
因为愤怒，他确实在哪吒背后出手了。
就是那一刻，哪吒回头了。
那双眸子，没有惊愕，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丝毫的意外。
有的，只是冰与不屑。
那眼神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记忆深处，当时只觉得是冒犯，是挑衅。
现在回想起来，那哪里是挑衅！
那冰冷的眼神，分明是一道死亡的预告，是一柄早已出鞘，悬在他头顶，随时都会落下的索命之剑！
完了！
这一下，是彻彻底底地完了！
巨灵神庞大的神躯猛地颤动了起来。
那被他强行压制下去的伤势。
那被一连串恐怖真相彻底颠覆认知的神魂冲击。
那必将到来的清算所产生的无尽恐惧与绝望。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被那根毒针彻底引出，在他的神体之内轰然爆发！
“噗——！”
一口完全不同于凡血的液体，猛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在空中爆散开来，洒落一地。
巨灵神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在疯狂地天旋地转。
那道模糊而伟岸，端坐于万古之上的身影，在他急剧收缩的视野中迅速远去，变得渺远而不真实。
哮天犬着实吃了一惊。
这家伙的道心，不会是被自己这几句话给说碎了吧？
不行！
这要是稀里糊涂死在大老爷的道场里，污了大老爷的清净地，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到时候别说赏赐了，不被一巴掌拍死都算运气好！
一念及此，它哪里还敢继续看戏。
“夯货！还不跪求大老爷开恩？只要大老爷一点头，你这条小命就算保下了！”
哮天犬连连叫嚷着，声音里满是催促之意。
巨灵神即将彻底沉沦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让他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求这位“大老爷”？
是啊！
这位深不可测的存在，能一言点拨，让太乙金仙巅峰的哪吒，一步登天，晋升为大罗金仙！
这位神秘莫测的存在，能让桀骜不驯，连玉帝都敢顶撞的三坛海会大神哪吒，心甘情愿地拜其为师！
这位通天彻地的存在，甚至可以身处这不知名的道场，一念之间便洞悉天庭之上发生的惊天剧变！
那么，对方的一句话，自然也能定自己的生死！
哪吒再强，再受玉帝器重，在这位“大老爷”面前，也不过是一个毕恭毕敬的徒儿！
……
这一刻，静静看着眼前这戏剧性一幕的周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狗子，简直就是神助攻啊。
自己还在思索，该如何设计一个顺理成章的剧本，将这头脑简单的巨灵神彻底忽悠瘸，从而获得系统的丰厚奖励呢。
没想到，哮天犬已经将所有的气氛烘托，所有的前因后果，所有的恐惧铺垫，都替他完美地完成了。
甚至连最后递梯子的活儿都干了。
完美。
“噗通！”
突然，一声闷响打断了周玄的思绪。
这一刻，巨灵神也已经彻底反应了过来。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的骄傲与尊严。
他无比恭敬地朝着周玄的方向，跪拜了下来。
那巨大的头颅，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
“小神巨灵，跪求前辈开恩相救！”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恐惧。
“小神……小神当初对三坛海会大神出手，实乃奉命行事，绝无半点杀意啊……还请前辈明鉴！”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作为天庭之人，他很清楚，以哪吒的性子，一旦自己踏出这一处神秘道场，恐怕下一瞬，就会被那已经晋升大罗金仙的哪吒所感知。
到时候，对方根本不需要亲自出手。
只需要以他“私自下界，玩忽职守”为由头，上报玉帝，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打入天牢，甚至直接押赴斩仙台。
在李天王已经倒台的今天，天庭之上，估计再无一人能为他说话。
他连一丝一毫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何须如此？”
“莫要听着小家伙胡乱言语！”
“贫道那徒儿，亦非弑杀之人！”
周玄淡淡开口，朝着巨灵神安抚了起来。
听到这话，巨灵神那磕在地上的巨大头颅，猛地一滞。
他本就混乱的脑海中，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是……弑杀之人？
这位前辈，是在同自己说笑吗？
那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不久之前才在天庭之上，当着玉帝与诸天仙神的面，一枪就将其父亲，也是他的昔日的顶头上司，神体彻底斩灭！
那可是天庭兵马大元帅！
如此行径，还不叫“弑杀”？
巨灵神的心脏狂跳，一种比刚才的恐惧更加荒诞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很想开口反驳，却又不敢。
最关键的是，他与李天王不同。
李天王乃是真灵入了封神榜，神体被毁，尚有重塑的机会。
可他巨灵神，真灵并未寄托于封神榜之上！
一旦神体被斩，真灵俱灭，那就是真正的万劫不复，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这位前辈，真的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吗？
就在巨灵神惶恐与不解交织之际，周玄的声音再度响起。
“好了！”
“莫要担忧了！”
“先解决一下你这伤势吧！”
话音未落，周玄轻轻一抬手。
下一瞬，一道蕴**无尽生机的灵泉之水凭空而生，化作一道水龙，朝着巨灵神庞大的身躯笼罩而去。
水龙触碰到巨灵神伤痕累累的身体，没有丝毫冲击力，反而化作最温润的能量，悄无声息地渗入他的四肢百骸。
巨灵神的身形剧烈一颤！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纯净到极致的仙灵之气，涌入了他干涸枯竭的经脉与神体之中。
神体的剧痛，在这股能量的冲刷下，骤然一轻！
他甚至来不及道一声谢，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抓住这次机会，顾不得多想，当即盘膝而坐，疯狂地吸收这股仙灵之气，修复着自己濒临崩溃的伤体。
与此同时。
周玄的面前，虚空微微一荡。
一点星辉，自他指尖凭空凝聚而出。
那光芒初时微弱，却在刹那间绽放出比日月星辰更加璀璨的光华，其中蕴含的生命气息无比惊人。
这正是万分之一滴的三光神水。
以巨灵神的伤势，还远不配让周玄动用一整滴这等疗伤圣药。
这一幕落在旁边的哮天犬眼中，令它忍不住身形一颤。
“大老爷，这……这是传说中的三光神水吗？”
它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与狂热的崇拜。
它曾经听自己的主人杨戬偶然提及过，三光神水乃是天地间一等一的疗伤圣药。
一滴便可活死人，肉白骨，对大罗金仙都有奇效！
“大老爷果然仁慈！”
“这大块头，走了什么**运，竟然有此等天大的机缘……”
哮天犬几乎是扯着嗓子叫嚷起来，它要将自己的震惊与谄媚，毫无保留地展现给这位深不可测的“大老爷”。
在它看来，这位“大老爷”能拿出三光神水，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反而更加印证了，对方那无法揣度的恐怖身份与底蕴！
“三光神水罢了，又不是什么稀奇之物！”
周玄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那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有丝毫波澜。
轰！
这一句话，比之前任何言语，任何行为，都更具冲击力。
“什么？”
正在疯狂吸收灵泉之气的巨灵神，身形再一次僵住了。
他的神念，从修复伤势的专注中被硬生生拽了出来，整个神魂都在嗡嗡作响。
三光神水罢了？
不是什么……稀奇之物？
作为昔日李靖麾下的先锋大将，为天庭征战四方，他的见识远非寻常天兵可比。
他当然听说过三光神水的威名！
那是观音菩萨玉净瓶中才有的无上神物，是无数仙神征战负伤后，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救命至宝！
玉帝赏赐疗伤仙丹，已是天恩浩荡。
而这三光神水，根本不是赏赐所能得到的！
可眼前这位存在，不仅能轻而易举地拿出来，甚至……甚至言语之间，完全没有将其视为什么珍贵的东西！
最关键的是，自己与这位存在不过是初见！
甚至，自己还是对方徒弟的仇家！
对方竟然就这么毫不吝惜地拿出来了？
他完全不在意自己和哪吒之间的恩怨吗？
这位前辈的胸襟气度，这位前辈的底蕴根基，已经彻彻底底地超出了他想象的极限！
看着巨灵神那呆滞如石雕的表情，周玄嘴角再次浮现出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既为药，便当疗伤！”
“无需在意其是否珍贵！”
说着，他再次挥手。
那万分之一滴的三光神水，便化作一道流光，悄然融入了包裹着巨灵神的先天灵泉之中。
当然，话是这么说。
周玄对三光神水，依旧极为看重。
若非有玄元控水旗这件极品先天灵宝可以源源不断地补充，哪怕仅仅是这万分之一滴，他也绝不会如此轻易地拿出来给巨灵神使用。
“小神，拜谢……”
巨灵神的心神再一次被剧烈撼动，那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感激与敬畏，让他下意识地就要中断恢复伤势，朝着周玄的方向重重跪拜下去。
然而，就在他身体晃动的一瞬间。
轰隆！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惊人药力，已经顺着先天灵泉，朝着他的体内疯狂倒灌席卷而来！
只是万分之一滴，可对于他这级别的神体而言，已是绰绰有余，甚至可以说是奢侈到了极点。
刹那间，巨灵神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寸骨骼，每一丝血肉，乃至每一缕神力，都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急速恢复、重塑、升华！
这令巨灵神身形猛地一震，下意识地便陷入了一种无比舒畅，玄之又玄的感悟之中。
自己的修为瓶颈也因为这无上神药的药力冲击，正在被一点一点地消融，攀升。
周玄看到这一幕，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巨灵神周身，先天灵泉已经化作一个巨大的旋涡，疯狂倒灌。
那一点三光神水的神性药力，如同一轮微缩的太阳，在其神体之内绽放出无穷无尽的生机。
巨灵神的气息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伤势尽复的同时，竟隐隐有要突破瓶颈的征兆。
这效果，比预想中还要好。
周玄的视线，从巨灵神身上缓缓移开。
他不再理会这沉浸在无上造化中的神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道眼巴巴的身影上。
哮天犬正蹲坐在地，狗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羡慕。
它的舌头伸得老长，哈喇子几乎要滴落下来，一双狗眼死死盯着那融入了三光神水的先天灵泉，仿佛恨不得自己也跳进去泡个澡。
这个傻大个，不过是挨了顿打，就能得到如此惊天的赏赐。
它也想要……
哮天犬心中正泛着酸水，冷不丁地，便感觉大老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它浑身狗毛一炸，瞬间收起了所有小心思，狗头一低，摆出了一副无比乖巧温顺的模样。
“这家伙需要恢复一番，你当可回去跟杨戬复命了。”
“就说这等事情，贫道会给哪吒传讯的……”
周玄朝着哮天犬轻声叮嘱了起来。
“谨遵大老爷法旨！”
哮天犬急忙点头，尾巴用力的晃了晃。
虽然心中极度不舍那个即将到手的“人宠”，但大老爷发了话，它哪里敢有半个不字。
看来，只能再重新物色一个了。
哮天犬心中一阵失落，正准备夹着尾巴告辞。
周玄自然将这狗子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对方的心思他一清二楚。
给自己带来了一个新的绑定目标，这算是一桩功劳。
自己行事，向来赏罚分明，不能让这功臣吃亏。
“对了。”
“贫道见你这狗儿来回奔波，颇是耗时。”
“倒是想起了一门神通，颇适合你。”
“你可愿学？”
周玄的脑海中，闪过了之前获得的一门大神通——纵地金光。
这哮天犬已经将那只无法无天的“黑皇”视作先祖偶像。
而那只黑狗，对空间传送一道，有着超乎寻常的天赋与研究。
若是让哮天犬学了这纵地金光，便等同于掌握了空间大道的皮毛。
日后再遇到天庭围剿那等情况，它一步便可遁入虚空，直接脱离危局，哪里还会被擒下？
轰！
哮天犬正准备挪动的脚步猛地一顿，猛地抬起狗头，眼中充满了狂喜之色。
神通？
大老爷要亲自传下神通？！
“小的愿意学！”
“大老爷无论教什么，小的都愿意学！”
几乎是在周玄话音落下的瞬间，哮天犬便给出了斩钉截铁的回答。
它巨大的尾巴在身后疯狂摇摆，几乎甩出了一片残影。
它又不傻！
大老爷随手赐下的宝物，都超出了它想象的极限。
这专门为它挑选的神通，必然是为它量身定做的无上秘法！
别说学了，便是能旁听一句，都是天大的造化！
打死它，它也不可能吐出“不愿意”三个字！
“好。”
周玄一边开口，一边缓缓抬起了右手。
“此神通名为：纵地金光。”
“一旦修成，可上达九天，下入九幽，哪怕相隔万万里之遥，亦可一步抵达……”
随后，他探出一根手指，隔空指向哮天犬的眉心。
指尖之上，一点金色的光芒，急速凝聚。
却仿佛蕴藏着无上玄妙，深邃、浩瀚。
嗡！
周玄屈指一弹。
那一点金芒，便无视了所有阻碍，瞬间出现在哮天犬的眉心，悄然融入。
刹那间，哮天犬庞大的身躯被一片纯粹的金光彻底笼罩。
它的识海之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无数玄奥无比的符文，化作一条条金色的神链，烙印在它的神魂深处。
一瞬间，它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从身体里剥离了出来，坠入了一片无尽的虚空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没有四方，只有永恒的黑暗与孤寂。
它下意识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轰隆！
整个虚空都为之震颤！
一步踏出，眼前的黑暗瞬间被撕裂，浮现出了一片波澜壮阔的无垠瀚海。
它一步落下，瀚海消失，脚下已是壁立千仞的万丈高山。
天涯海角，咫尺之间！
这一刻，它对那虚无缥缈，玄之又玄的空间法则，竟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触动与感应。
仿佛有一扇全新的，通往无上大道的大门，正在向它缓缓敞开。
不知过去了多久。
金光散去，哮天犬缓缓睁开了双眼。
它的目光中，先是闪过一丝短暂的茫然。
紧接着，那茫然便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狂喜与感激所取代！
“拜谢大老爷传法！”
咚！咚！咚！
哮天犬没有丝毫犹豫，巨大的狗头朝着周玄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下去，每一次都让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大老爷之恩，小的无以回报！以后定当时常前来，为大老爷看家护院，给大老爷请安！”
它的声音都在颤抖，充满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激动与敬畏。
这一刻，在它的心中，周玄的地位，已经与它的主人二郎神杨戬，并列在了一起。
不对！
这位大老爷的地位，已经隐隐提升，开始超出了自己的主人！
毕竟，连主人杨戬，也是受了这位大老爷的点拨，才能一举踏入那梦寐以求的大罗金仙之境！
它完全可以想象，在自己主人心中，对这位大老爷也必然是抱着同等的，甚至更加深的感激与恭敬！
“去吧。”
“回你的灌江口去。”
对于哮天犬的激动，周玄只是微微一笑，随后随意地一挥手。
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其笼罩。
哮天犬只觉得眼前景象一花，身形已经出现在了千里之外。
它急忙稳住身形，转过身，朝着方丈仙山的方向，再一次跪拜了下去，行了一礼。
做完这一切，它才缓缓起身。
脸上那恭敬的神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扬眉吐气，小人得志般的狂傲与得意。
“嘿嘿嘿！”
“本皇如今也是得了大老爷传下神通的狗了！”
“待本皇回灌江口，看那帮家伙，谁还敢对本皇不敬！”
它得意地叉着腰，人立而起，清了清嗓子，摆出一个自认为无比神骏的姿势。
“纵——地——金——光！”
“走你！”
伴随着一声得意的大笑，它的脚下骤然绽放出一道璀璨的金芒。
它的身形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而在方丈山，星辰殿内！
巨灵神隐约听到了周玄与哮天犬的对话。
他的心神，再一次疯狂的颤动了起来。
那张粗犷的面庞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骇然与呆滞。
“纵地金光”？
此等神通信手拈来，就这么……随手传给了一只狗？
巨灵神的神魂都在战栗。
同时，他听到了周玄之言，隐隐感觉到，杨戬也来拜见过这位存在。
突然，他想到了杨戬突然踏入大罗金仙的事情。
难道，也是这位存在的点拨？
这是何等通天彻地的手段！
自己先前，竟然还妄图揣测对方的来历与修为？
简直是蚍蜉撼树，可笑至极！
自己……是不是也该称呼对方一声“大老爷”？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便再也无法遏制。
就在他心神激荡，胡思乱想之际，体内那被牛魔王一蹄踏碎的骨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发出“噼啪”的脆响。
干涸的神力之海，不断充沛！
最让他心头狂跳的是，他清晰地感应到了那层困扰自己数千年的境界壁垒。
那坚不可摧的金仙巅峰屏障，此刻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仿佛只要他再加一把劲，轻轻一推……便能彻底冲破桎梏，踏入那梦寐以求的太乙金仙之境！
在天庭之中，太乙金仙修为，那也足以独领一军，镇守一方了！
巨灵神的心脏砰砰狂跳，一股久违的豪情与战意，自胸膛升腾而起！
然而，就在他准备一鼓作气，冲击那道屏障的瞬间。
轰隆！
一尊脚踏魔焰，头顶苍穹的恐怖牛魔巨影，毫无征兆地浮现在他的心头。
那只巨大蹄印，再一次朝着他当头落下！
那股足以碾碎星辰的恐怖威压，瞬间将他所有的豪情与战意，碾得粉碎！
他刚刚凝聚起来的全部信心，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噗……
那道即将被冲破的境界屏障，上面的裂痕瞬间弥合，甚至变得比以往更加厚重。
体内汹涌的神力，也骤然平息，化作一潭死水。
晋升太乙金仙又如何？
在那尊恐怖的牛魔王面前，在那尊同样踏入了大罗之境的三坛海会大神面前，自己依旧是一只可以被随意踩死的蝼蚁！
“嗯？”
周玄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他的洞虚轮回眼，一直未曾离开过巨灵神。
他清晰地“看”到，巨灵神体内那股原本如火山喷发般即将冲破顶点的气势，在刹那间熄灭了。
那颗被牛魔王踏碎的道心，刚刚粘合起来，又一次碎裂开来。
这家伙……被那一蹄子，踏出心魔了？
也对。
牛魔王是大罗金仙，哪吒也是。
他一个金仙，在那二人面前，的确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嗡！
就在此时，巨灵神的身躯微微一颤，竟是强行中断了恢复中的伤势。
他拖着依旧有些虚浮的身体，踉踉跄跄地朝着周玄的方向挪动过来。
而后，在周玄平静的注视下。
扑通！
这位身形魁梧的天庭神将，猛地双膝再次跪地，巨大的头颅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小神，求大老爷救命！”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与绝望。
“求大老爷帮小神跟三坛海会大神解释一下！”
“求大老爷……”
他已经彻底放下了天庭正神的尊严，如同那哮天犬一般，卑微地叫起了“大老爷”。
那张粗犷的脸上，惊恐之意盘踞，久久无法散去。
周玄心中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这般下去，这家伙的道途，怕是就此断绝了。
一个废了的神，还怎么给自己带来奖励？
这可不行。
他看着匍匐在地的巨灵神，声音淡淡地响起。
“你都这般开口相求了，贫道自可为你言语一二。”
“况且，贫道观你修为，即将突破。”
“若是踏入太乙金仙之境，再加上天庭正神之名护体，日后自有一番前途……”
他怀疑，是哮天犬刚才那番话，和哪吒突破的现实，牛魔王最后一踏，共同将这巨灵神的胆气彻底击溃了。
还是得先稳住他。
然而，周玄的话非但没有让巨灵神重新振作，反而让他更加绝望。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铜铃大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与颓败。
“大老爷，小神……小神即便踏入太乙金仙，也远远不及大罗金仙之威啊！”
“那大罗金仙的牛魔，一脚依旧可以将小神踩死……”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绝望的呜咽，巨大的头颅无力地垂下，准备迎接自己道途的终结。
这令周玄眉头微微一凝。
这心魔，比他想的还要根深蒂固。
不过，他的眉头很快就又舒展开来。
“你这次是败了！”
“可一次失败，便能代表所有吗？”
“一次失败过后，你又怎知未来，不能反败为胜！”
看着脚下这滩烂泥般的神将，周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穿透了大殿的穹顶，望向了无尽的未知。
数息之后，他再次开口，声音变得悠远而深邃。
“贫道曾有一故人，亦如同你一般，承受过难以想象的失败。”
“那人一生，饱尝败绩！”
“被无数同辈碾压，受尽世间无尽嘲讽！”
“被无上强者碾压，生不如死！”
“他也曾经如同你一般，意志消沉！”
“他也曾经如同你一般，心灰意冷！”
“然而，他并没有放弃……”
【系统联想功能开启！】
【忽悠目标：巨灵神，正在根据当前场景及话语进行深度脑补……】
系统提示音响起。
与此同时，匍匐在地的巨灵神，整个神躯猛地一颤！
他的心神被一股无法抗拒的伟力牵引，瞬间坠入了一片宏大而苍凉的世界。
他不再是巨灵神。
他仿佛化作了一道少年人影，站在一片古老而浩瀚的大地之上。
那少年，天资并非绝顶。
他的周身，有点点符文闪烁，手中紧握着一柄与他身形不符的沉重巨斧，眼神倔强，与天地间无数天骄争锋。
然而，现实是冰冷而残酷的。
一次失败！
又一次失败！
一次次被同辈强者狠狠压制，令他光芒黯淡，难以崛起。
他败给了神体，败给了圣体，败给了每一个名震天下的天骄。
他想过就此沉沦。
他想过就此消沉。
当他拖着重伤的身躯倒在泥泞之中，耳边尽是胜利者的宣告与围观者的讥笑时，他也想过，或许自己真的只是一个笑话。
只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放弃。
一次！
两次！
三次……十次……百次……
在这诸多失败之中，他不得不面对着世人的冷嘲热讽，亦需要面对着敌人的无情追杀。
他绝望，他挣扎，他几近崩溃。
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衣，伤痕刻满了他的身躯。
然而，他终究还是挺住了。
在一次次失败的淬炼中，他的眼神愈发坚定，他的脊梁愈发挺直，他手中的巨斧，也愈发沉重！
终于，在一次生死绝境之中，他获得了无上机缘！
他破茧重生！
他逆转了一切！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威势自他体内释放，席卷九天十地！
他成就了无上大帝之势！
他提着巨斧，踏着坚定的步伐，重新走到了那些曾经击败过他的所有人面前。
曾经将他踩在脚下的神体，被他一斧劈开！
曾经俯瞰他的圣体，被他徒手打爆！
所有曾经的对手，那些高高在上的天骄，那些不可一世的霸主，在他的面前，不堪一击！
他独断万古，登临绝巅！
他的出现，彻底混乱了那个时代所有人的认知，颠覆了“失败者”的定义！
……
而在这一刻，在这片玄妙世界的终点，巨灵神的心神之中，隐隐感应到了一个足以震慑万古的名号：乱古大帝！
……
“失败？”
“从失败中崛起？”
“在失败中焕发新生？”
“镇压曾经所有的对手？”
“颠覆所有人的认知……”
星辰殿内，巨灵神依旧保持着跪伏的姿态，身躯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一连串的低语从他口中发出，那双铜铃大的眼睛里，血丝与颓败正在飞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明悟。
他似乎从那无上联想之中，感受到了一条截然不同，却同样能够通往至强的无上道途！
他的脑海中，甚至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幅画面。
有朝一日，他脚踏那尊不可一世的牛魔，一手压住那桀骜不驯的三坛海会大神，化身为镇压一切敌的无上大帝！
嗡——
他那布满了细密裂痕，近乎化为死灰的道心，在这一刻，突然剧烈地颤动了起来！
一缕缕来自那玄妙世界的万古之意，混杂着不屈、不败、逆战成帝的无上意志，疯狂地朝着他的道心涌动而去！
咔嚓！
那不是碎裂的声音。
那是蜕变！
那些丑陋的裂痕，被一种璀璨夺目的光芒强行撑开。
而后，在这种光芒的浇筑下，急速弥合，重塑！
短短一瞬。
一颗散发着耀眼光芒，再无一丝裂痕，甚至隐隐流转着一丝不朽不灭的万古气息的崭新道心，一点一点地凝聚成形。
……
就在周玄于星辰殿中，为巨灵神“讲述”那位乱古大帝的生平之际。
天庭之上。
哪吒那座恢弘气派的三坛海会大神殿堂之中。
两道身影，无声无息地联袂而至。
这二人，皆是身披金甲，相貌不凡，神威凛凛。
只是，他们周身散发出的波动，却带着一丝丝异样的韵味。
那并非纯粹的仙灵之气，反而夹杂着一抹挥之不去的西方佛光，显得庄严，却又与这天庭的道蕴格格不入。
“嗯？”
殿内，盘膝而坐的哪吒豁然睁眼，感应到来者他的目光不由得一凝。
那张向来桀骜或淡然的脸上，此刻竟露出了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
有疏离，有烦躁，也有一丝难以割舍的联系。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哪吒站起身，朝着二人不情不愿地拱了拱手。
“大哥。”
“二哥。”
这二人，正是他同出陈塘关的两位兄长。
亦是那李靖的长子和次子。
金吒。
木吒。
只是，这二人在自己出生之前，便已经拜入了阐教，与他相见甚少。
封神之际，二人与他同属一教，多次相见，兄弟之情倒也增进了许多。
可封神过后，一切都变了。
二人的师尊，文殊广法天尊与普贤真人，背叛了阐教，投入了西方佛门，化为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
而他这两个兄长，亦是毫不犹豫地随之叛出阐教，入了佛门。
一个成了佛祖座下的前部护法。
一个成了观音座下的惠岸行者。
自那以后，他们之间的那点稀薄情谊，便被一层无形的佛光彻底隔断。
“三弟！”
“你此番行事，莽撞了！”
金吒率先开口。
他看向哪吒，那双闪动着丝丝金芒的眼瞳里，没有兄长的关切，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叹息，仿佛是在悲悯一个误入歧途的顽劣之徒。
“三弟！”
木吒的声音紧随其后，比金吒多了一丝柔和，却也更加危险。
“前部护法所言不错！”
“你斩李靖神体，令其魂归封神台，已是犯下滔天罪孽！”
“不如，随我等前往西方，面见我佛，受佛祖教诲，洗去你这一身戾气……”
这一刻，木吒的嗓音之中，已然带上了一丝丝奇异的韵律。
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力量，试图安抚听者的神魂，瓦解其心防，令其心生向往。
渡化之意？！
哪吒的目光瞬间一凝，神魂深处那颗刚刚蜕变完成，流转着万古气息的崭新道心轻轻一震。
一股无形的力量自道心散发，瞬间将那侵入脑海的韵律彻底驱散。
若是往日，在道心破碎，心境不稳之时，聆听这二位兄长之言，他或许真的会产生迟疑与动摇。
但现在，他已证道大罗，道心坚固胜过金刚，元神凝实不朽，又岂会因为这等言语而生出向往西方之意？
更何况……
这两个所谓的兄长，一开口，不问缘由，不叙兄弟之情，字字句句都是罪孽与教诲，直接就要将他引渡去西方。
这算什么？
是来问罪，还是来传教的？
“二哥，我如今在天庭已有封号，乃玉帝亲封的三坛海会大神！”
“自不可能随你去西方！”
“此话，休要再提！”
哪吒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身上的桀骜之气再度升腾，与殿内那两股佛光隐隐对峙。
“也罢！”
金吒见状，眼神中的那点悲悯也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公式化的冷漠。
“是我着相了！”
木吒紧接着开口，神情变得肃穆，连称呼都变了。
“三坛海会大神，李靖与我西方燃灯古佛有师徒之名！”
“古佛感其遭劫，特让吾二人前来，将你这凶手带去西方灵山，听诵佛法，洗刷你这一身杀意与业力，令你……”
他的声音一变，不再有任何伪装的温和，只剩下不容置喙的冰冷与威严。
“不去！”
“本神乃天庭正神，那燃灯就算是上古佛，亲临此地，亦当称呼本神一声尊号！”
“本神行事，何须听他所言？”
哪吒直接打断了，木吒的话，眉头紧紧皱起。
心中最后那一丝血脉联系带来的复杂情绪，在这一刻彻底被怒火烧尽。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兄长。
他们入了佛门，便成了这般模样？
没有了喜怒，没有了情感，只剩下满口的教条与佛法，如同两尊被设定好程序的金甲傀儡。
这种状态，比起自己斩断过去因果，获得新生，似乎更加没有人情味。
自己是挣脱了枷锁，活出了真我。
而他们，却是戴上了更沉重的枷锁，抹去了自我。
“哪吒！”
“你杀父弑神，已然有了坠魔之象，当随我等前往灵山，聆听佛法，方为正道！”
“洗去业力，自可归来，重掌天庭兵权！”
“若执迷不悟，古佛或将亲临此地……”
金吒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带着不加掩饰的压迫感。
佛光在他们身后愈发炽盛，几乎要将整座大殿都染成一片金色。
哪吒心中的烦躁与怒火，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突然，他目光剧烈一闪，仿佛穿透了殿堂的墙壁，朝着天庭凌霄宝殿的方向看了过去。
紧接着，他周身的气势轰然一震！
嗡——！
大罗金仙之威，再无丝毫保留，如同决堤的洪流，席卷而出！
这股狂暴的威压瞬间冲出殿外，横扫了半个天庭！
无数正在当值的仙神，无论是天兵天将，还是各宫仙官，皆是心头一悸，齐齐色变。
那位刚刚威震天庭的三坛海会大神，又怎么了？
是谁如此不开眼，竟敢在这个时候去招惹他？
难不成，又有强敌侵入天庭了？
就连那高坐于凌霄宝殿龙椅之上的玉皇大帝，都微微一愣。
他的眉头一挑，威严的目光穿透云层，朝着哪吒的殿堂方向看了过去。
就在这一刻。
哪吒的声音，裹挟着大罗金仙的无上神威，骤然响彻天庭内外，如同滚滚惊雷，在每一个仙神的耳边炸响！
“陛下，有人要渡我这三坛海会大神去西方！”
“这件事情，你管不管？”
“你若管不了，我可就自己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