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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你……你流鼻血了。”

  牛娃瓮声瓮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陆卓下意识地用手背一抹,果然一手腥红。

  “**,天干物燥。”他面不改色地胡诌了一句。

  将那本足以让圣人还俗的册子麻利地合上,往怀里一揣,贴身放好。

  “走了,回山。”

  “好嘞!”牛娃应得干脆,扛起那个装满银钱首饰的包裹,就准备跟上。

  就在这时,窝棚外传来一声哭嚎。

  “好汉爷爷饶命啊!别杀我!求求您别杀我啊!”

  陆卓脚步一顿,这才想起来,外面还绑着一个活口。那个带路党。

  他转过身,缓步走到那俘虏面前。

  “哦?差点把你给忘了。”他轻描淡写地开口,“行啊,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说得好,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那土匪一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爷!好汉爷爷!小的也是苦命人啊!”他声泪俱下,嗓音嘶哑,“家里遭了灾,田地颗粒无收,爹娘都活活饿死了!婆娘带着娃儿去逃荒,也走散了,不知是死是活啊!我是被逼的!被兔子那伙天杀的逼着入伙的!这……这是我第一次跟他们出来干这种掉脑袋的勾当!”

  他越说越激动。

  “小的……小的连只鸡都没杀过!您看我这手,连刀都握不稳啊!求爷爷开恩,放我一条狗命,我给您做牛做马,当个长工都行啊!”

  陆卓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眼神愈发深邃。

  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陆卓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罢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看你这怂样,也不像是个作奸犯科的料。这世道,都不容易。”

  土匪的眼睛瞬间亮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既然如此,”陆卓的声音里带着怜悯,“我便送你一程吧。”

  “谢谢好汉爷爷!谢谢好汉爷爷!您的大恩大德,小的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您!”那土匪激动得语无伦次,连忙弓起身子,将后背露给陆卓,方便他解开捆在手上的绳索。

  陆卓走到他的身后,抬起了手中的M36左轮,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那土匪的后脑勺上。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情人间的低语,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爷们,走好。”

  一声沉闷的枪响,在空旷的洼地里回荡。

  那土匪的感谢声戛然而止,身体向前一扑,脸朝下栽倒在地,再也没了声息。

  牛娃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公子……为啥啊?他……他都那么可怜了……”

  陆卓吹了吹枪口的青烟,将左轮插回腰间。

  “可怜?”他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牛娃,你记住了,在这吃人的世道,最不能信的,就是眼泪和故事。”

  他走到尸体旁,用脚尖将尸体翻了个面。

  “我问你,一个连鸡都不敢杀的老实庄稼汉,在咱们用石头往下砸的时候,会第一时间想到躺在尸体堆里装死吗?”

  牛娃愣住了,摇了摇头。

  “咱们乡下人,实诚,遇到危险要么跑,要么拼命,哪懂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有在刀口上舔血的老油子,才会下意识地用这种法子保命!”

  陆卓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第二,他被咱们用石头砸晕,说明什么?说明他冲在最前面!一个帮派里,冲在最前面的,会是刚入伙的怂包?那是敢打敢拼的悍匪,是帮里的好手!”

  他蹲下身,抓起那土匪的一只手,展示给牛娃看。

  “你再看他这手,虎口和手掌上的老茧又厚又硬,那是常年握刀柄磨出来的,可不是握锄头能有的茧子!”

  见牛娃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陆卓没了耐心,直接伸出两指,捏住那土匪破烂的衣襟,猛地一用力!

  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土匪胸膛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只见那灰黑的皮肤上,赫然纹着一条扭曲狰狞的黑色蜈蚣!

  “这是……万宏帮的记号!”牛娃惊呼出声,他见过!之前那个被陆卓一枪打死的蜈蚣,身上就有这个纹身!

  “现在,你还觉得他可怜吗?”陆卓的语气淡漠如冰。

  牛娃只觉得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看着陆卓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公子……你,你真是神了!”牛娃喃喃自语,随即眼神一狠,抽出腰间的砍刀,对着那土匪的尸体心窝,狠狠地补上了一刀!

  干脆利落。

  陆卓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小子,总算开了点窍。

  两人将营地里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搜刮干净,正准备离开,却在一个角落的窝棚后,发现了一头被拴着的牲口。

  那是一头瘦得皮包骨的老黄牛。

  “这帮穷鬼,连牛都养不活。”陆一脚将最后一个窝棚的支柱踹断,从怀里掏出火折子,随手扔进一堆干草里。

  火苗呼地一下蹿了起来,迅速吞噬了这些简陋的窝棚。

  陆卓牵着牛,牛娃背着木箱和两袋粮食,两人沿着来路返回。

  走到半山腰时,陆卓眼神一扫,发现之前被他射杀,滚落到山脚下的那几具土匪尸体,已经不见了踪影。

  地面上只剩下几道明显的拖拽痕迹,一直延伸向远处的难民营方向。

  “呵,倒也省事了。”陆卓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

  他知道,那些尸体,对于饥饿的难民来说,意味着什么。

  回到秃头岭下,新的问题出现了。

  赵文涛和沈小烟已经在洞口等着他们,看到两人满载而归,还牵着一头牛,都是一脸惊愕。

  “陆兄,这……这牛……”赵文涛看着这头连站都有些费劲的老黄牛,面露难色,“咱们可没草料喂它,也牵不上这秃头岭啊。”

  陆卓抬头望了望陡峭的石壁,答案不言而喻。

  “杀了,吃肉。”

  他的决定简单而粗暴,却没人反对。

  山洞里,篝火烧得正旺。

  一口从土匪营地里搜刮来的破陶锅架在火上,里面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大块大块带着雪白牛油的牛肉在汤里翻滚,香气四溢。

  锅底依旧是那熟悉的方便面调料包,霸道的香辛料味道混合着浓郁的肉香,简直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

  陆卓从系统空间里,又取出了那块真空包装的五花肉,足足三斤,用开山刀切成厚片,直接递给了牛娃。

  “牛娃,这是赏你的。”陆卓的声音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昨晚要不是你机灵,及时拉响了铜铃,咱们四个现在都成山下的肉泥了。”

  牛娃捧着那沉甸甸的五花肉,黝黑的脸上满是激动和憨厚的笑容,嘴巴张了半天,只憋出两个字。

  “谢……谢公子!”

  这一顿,是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后,吃得最丰盛、最奢侈的一餐。

  傍晚时分,残阳如血。

  缓过劲来的牛娃,按照陆卓的吩咐,将山坡上那几个土匪的尸体,一个个拖到了悬崖边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