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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两日,便将整个狼行山脉裹上了一层刺眼的银白。

  傍晚,陆卓将最后一块鹿肉扔进锅里,头也不抬地吩咐。

  “牛娃,你跟赵秀才去外面多捡些干柴,雪停了,天冷,别冻着。”

  “好嘞公子!”牛娃答应得爽快,拉着还在捧着书卷的赵文涛就出了洞。

  洞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篝火燃烧时哔啵的轻响。

  陆卓擦了擦手,走到角落。

  沈小烟正蜷缩在那,抱着膝盖。

  他从系统空间里默不作声地取出了两样东西,蹲在了她的面前。

  是两把M36左轮**。

  冰冷、沉重、泛着钢铁独有幽光的凶器,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女孩的眼前。

  沈小烟的瞳孔骤然收缩,瘦弱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缩了缩,那是源于本能的恐惧。

  “拿着。”陆卓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沙哑,“防身用的。”

  他没有去解释这东西的来历,只是将其中一把枪塞进了她冰凉的手里。

  金属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我和牛娃明天要出趟远门,去找宝贝。”陆卓的语气难得地放缓了些,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山里不太平,这些东西,留给你们保命。”

  他抓起她纤细的手指,放在了扳机上,动作很轻。

  “看见没,这叫扳机。不用想太多,真有不开眼的坏人冲进来,你就把这个窟窿对着他,扣下去。”

  他的眼神平静,却透着血腥的煞气。

  “一扣一个窟窿,神仙也救不活。”

  说完,他松开手,又从怀里摸出三个黑乎乎的铁疙瘩,那模样,比**更显狰狞。

  “还有这个。”他将三枚手雷并排放在她面前的干草上,“不到万不得已,别用。用的时候,把这个环拉掉,数三个数,扔出去,越远越好。”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能把一窝狼都炸上天。”

  最后,他直视着她惊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警告。

  “记住,这两样东西,千万别让赵秀才看见。人心隔肚皮,这世道,除了自己,谁都不能全信。”

  沈小烟死死地咬着下唇,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

  她看看枪,又看看陆卓,那双麻木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龟裂。

  她没说话,只是在陆卓转身去查看锅里肉汤时,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两把枪和三颗手雷藏进了自己破烂的衣物深处,动作笨拙却坚定。

  陆卓用眼角余光瞥见了这一幕,心中微定。

  这小哑巴,不傻。

  他又从系统空间里取出大量的肉干和饼子,分作两堆。

  一堆留给洞里,一堆自己打包,足够他和牛娃在外面消耗半个月。

  万事俱备。

  晚饭时,气氛有些沉闷。

  陆卓将一大碗最肥美的肉块推到赵文涛面前。

  “赵秀才,我们走后,你们就守着这个山洞,哪也别去。吃的喝的都够。”他的语气很严肃,“如果有不开眼的贼人摸上来,能打退就打退,别追。保住命是第一位的。”

  赵文涛郑重地点了点头:“陆兄放心,文涛省得。”

  次日清晨,天还蒙蒙亮,冷冽的寒风刮在人脸上,像刀子一样。

  陆卓和牛娃的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通往斜木山方向的雪林之中。

  山路比想象中更难走。

  越往深山走,人烟越是稀少,但那股子末世的疯狂气息却愈发浓烈。

  他们不止一次看到,不远处,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为了一块发黑的饼子打得头破血流;也曾见过有人为了抢夺一件破棉袄,活活将对方的脑袋砸进了雪地里。

  狼行山脉,在饥饿与寒冷的双重逼迫下,已然进入了最原始的厮杀模式。

  所有的物资,都靠抢。

  陆卓二人尽量避开人群,专挑难走的小路疾行。

  可即便如此,麻烦还是会自己找上门。

  “站住!把吃的留下!”

  三五个形容枯槁的灾民,拦住了去路。

  他们盯着陆卓二人背上的行囊,眼睛里冒着绿光,那是饿极了的野兽才会有的眼神。

  陆卓连开山刀都懒得拔,只是冲身旁的牛娃歪了歪下巴。

  牛娃会意,蒲扇般的大手拎着铁棍就冲了上去。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简单的横扫和直劈,几息之间,那几个灾民便惨叫着被打翻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陆卓看都没看他们一眼,领着牛娃扬长而去。

  这种事,一路上发生了三四次。

  他不想多生事端,更不想沾染人命,打残了事,最是省心。

  中午时分,两人来到一处废弃的营地。

  这里静得可怕,几十个东倒西歪的窝棚,没有一丝炊烟,没有半点人声。

  陆卓眉头一皱,示意牛娃警戒,自己走进了最近的一个窝棚。

  混合着腐烂和排泄物的恶臭扑面而来。

  窝棚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具尸体,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面色青紫,身体僵硬,不知是活活饿死,还是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中冻死的。

  死人见多了,也就麻木了。

  陆卓面无表情地退了出来,就在这片死寂的营地中央生起了火,架锅煮粥。

  “快吃,吃完赶路。”他催促着牛娃。

  ……

  日暮西山,天色迅速暗淡下来。

  在雪地里跋涉了一整天,饶是牛娃这等体格,脚步也有些发虚,更别提陆卓,早已是疲惫不堪。

  寻了个背风的山坳,不等陆卓吩咐,牛娃便主动放下行囊,熟练地生火、取雪、煮粥。

  热气腾腾的肉粥很快散发出**的香气。

  两人刚各自喝完一碗,正准备添第二碗时,陆卓喝粥的动作猛地一顿,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像一头警觉的孤狼,死死盯住了右前方的黑暗密林。

  “有人。”他压低了声音。

  牛娃闻言,二话不说,抄起身边的开山刀,肌肉贲张,挡在了陆卓身前。

  黑暗中,几道黑影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脚步虚浮,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等他们走近了火光,陆卓才看清,那是一群比白天遇到的拦截者还要凄惨的灾民。

  为首的是个身材还算高大的汉子,但早已被饿得脱了相,眼窝深陷。

  他们手里拿的不是刀,是削尖的木棍和打猎的叉子,甚至还有人拿着石头。

  陆卓不动声色地数了数,对面大概有十多个人,其中还有两个妇人。

  他们就那么站在火光照不到的边缘,不靠近,也不说话,一双双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锅里翻滚的肉粥。

  这气氛,诡异得让人发毛。

  陆卓将碗放下,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脸上没什么表情。

  “几位,大晚上不睡觉,出来遛弯?”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湖面。

  为首那汉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得浑身一颤,握着木棍的手都在抖。

  汉子嘴唇哆嗦着,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兄弟……心善……可否……借些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