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十二章 她的委屈,谁来买单

  司乔想起上次在咖啡厅的教训,若再不长记性,那真是愚蠢至极。

  “不能,我没那闲工夫。”她拒绝得干脆利落,转身就要走。

  “我有小叔的秘密,你想不想知道?”林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司乔的脚步顿住,林柔总能精准拿捏她的软肋。

  她转过身,挑眉问:“什么秘密?”

  “你果然喜欢小叔?”林柔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当然是关于他心里那个人的事啦。”

  司乔心头一紧——这件事林柔都知道了吗?是裴秋野告诉她的?

  “我们去池塘边坐着说吧。”

  林柔转身带路,司乔跟在她几步之外,始终保持着距离。

  走到池塘边,林柔停步回头,看着不肯再靠近的司乔:

  “离那么远做什么?不想听裴珩的事了?”

  “有话直说。”司乔并未放松警惕,一步未进。

  林柔忽然朝她走来,脸上浮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司乔,你猜,如果我们一起跳进池塘,裴秋野会先救谁?”

  司乔尚未反应过来,林柔已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纵身向池中栽去——

  “扑通”两声,水花四溅。

  恰在此时,裴秋野闻声赶来,只见池塘中有两人在挣扎。

  一名女佣在一旁惊慌呼救。他毫不犹豫跳入水中,第一时间游向林柔,将她托出水面。

  而另一侧,司乔的脚踝被池底水草紧紧缠住,越是挣扎,缠得越紧。冰冷的池水不断灌入口鼻,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沉去……

  这池塘虽不大,最深处却有两米多。司乔一落水便沉入深水区,脚踝被密麻的水**死缠住。

  “救我……裴……”

  她呛着水,声音越来越弱,眼睁睁看着裴秋野将林柔托上岸。

  呼吸艰难,心肺如被针扎,却远不及心口的寒意刺骨——她竟还在期待那个男人会来救她。

  最终,司乔被人救起,但不是裴秋野。

  “柔柔,好端端的怎么会跌进池塘?”老夫人闻讯赶来,急声问道。

  司乔刚恢复意识,便听见林柔依在裴秋野怀中,颤声指着她哭诉:

  “是司乔推我下去的……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让她这样恨我……”

  满院子的人,都用惊诧而畏惧的眼神盯着司乔。

  那些目光像无声的判决,早已认定她就是凶手。

  裴秋野的眼神几乎要将她凌迟,连奶奶眼中也盛满了失望与哀戚。

  就没有一个人信她吗?

  如果裴珩在,他一定会信她的。

  这个念头一起,心底猛地一酸,仿佛又回到了失明时被整个司家抛弃的那一刻——那种浸入骨髓的恐惧与心痛,再次将她淹没。

  她强撑着站起身,浑身湿透,步履摇晃地走向林柔。

  “你确定是我推的?”她声音不大,却冷得骇人。

  林柔在裴秋野搀扶下也站起来,尽管两人都滴着水,她仍紧贴在他怀中,哽咽道:

  “我的存在,就让你这么容不下吗?”

  这时,佣人递来保温毯。裴秋野伸手去接,短暂松开了林柔。

  就在这一瞬,司乔猛地跨前一步,抓住林柔的手臂,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狠狠一推——

  “扑通”一声,林柔再次栽进池塘。

  “看清楚了吗?”司乔转身面对众人,声音清晰而冷冽,“这才是我推的。”

  “司乔,你简直不可理喻!”

  裴秋野的目光如刀锋般刮过她周身。若不是要急着去救林柔,他几乎要冲上来掐断她的脖子。

  老夫人也气得发抖,厉声吩咐:“查!立刻去查清楚!”

  司乔回到房间,用滚热的水流冲刷身体,却仍驱不散那层浸入骨髓的寒意。

  深秋的池水有多冷,只有掉进去的人才懂。

  那种刺骨的冰凉,至今仍缠绕在心口,让她控制不住地发颤。

  她闭上眼,瞬间坠入一片黑暗死寂的深渊。没有光,也没有声音,更没有任何救赎可言。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雨夜——单薄的身影被孤零零地扔在车流不息的马路中央,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们就这样把她丢在那里,任她自生自灭……

  司乔顺着墙壁滑坐下来,在角落紧紧蜷缩成一团。花洒的热水不断淋下,却怎么也暖不透那颗早已冰凉的心。

  好长时间后,她才从浴室走出,便有佣人来请她去前厅。

  司乔知道,调查结果应该已经出来了。

  她也想看看,究竟查出了什么?

  她裹上最厚的棉服,可寒意仍从身体深处阵阵泛起,牙关止不住地打战。

  踏入暖意充盈的大厅,老夫人正坐在主位。

  “刚受了寒,快把这参汤喝了。”

  司乔依言坐下,捧起温热的汤盅。几口暖汤下肚,僵冷的四肢才稍稍回温。

  “事情我查清楚了,是林柔不对,委屈你了。”老夫人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司乔紧紧捧着汤盅,那点暖意却丝毫透不进心里。

  “不过,你也把她推回了水里……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林柔是心胸窄了些,我会管教她。”

  到此为止?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骤然抽痛。

  一股酸楚直冲鼻腔,她几乎要笑出声来——这轻描淡写的四个字,竟是出自那个曾将她捧在手心、口口声声说会护她周全的奶奶之口?

  那她所承受的污蔑、冰冷的池水、众人鄙视的目光,以及此刻锥心刺骨的寒意……所有这些委屈。

  难道就该为了维护裴家那所谓的“体面”与“和气,而被一句“到此为止”轻轻抹去,仿佛从未发生?

  司乔听不下去了,攥紧双手打断她的话:“奶奶,我想和裴秋野离婚,希望您能成全。”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斩断最后一丝牵连的决绝,不留半分转圜的余地。

  老夫人明显一怔,良久,才缓缓叹息:“我尊重你的决定。是秋野没这个福气,他配不上你。”

  司乔很平静,心中也没有任何波澜。

  “不过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亲孙女了。以后也是,永远都是。”

  司乔端汤的手微微一颤。她听懂了——成了裴家的“孙女”,她便再不可能与裴珩有任何关系。

  “怎么?”老夫人见她沉默,追问道,“你不愿意?”

  她垂下眼,没有表态。

  “等你身体好些,奶奶就为你办认亲宴。以后你就是我裴家的姑娘,奶奶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风风光光嫁出去。”

  司乔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回房间的。那一晚,裴秋野没来打扰,她却发起了高烧。

  意识模糊间,她反复呓语着一个名字。

  “裴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