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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午后,

  李逍遥半躺在摇椅上,手里捏着颗水灵灵的水蜜桃,正和苏茹雪争论不休。

  “要我说,还是柚子好,”苏茹雪剥着柚子皮,“清甜爽口,还不上火。”

  李逍遥切了一声,咬了一大口桃子,汁水顺着嘴角流下,

  “得了吧,柚子有些酸得不行,哪比得上这蜜桃...鲜嫩多汁!”

  话音未落,

  春桃像阵风似的冲进院子,手里挥着一份文书,

  “少爷!少爷!大事!”

  “怎么啦?”

  李逍遥扭头扫过她的身前,暗叹了句:旺仔小苹果!

  “礼部刚派人送来的!”春桃把文书递过来,“说是您参加恩科考试的相关文书!”

  “什么?”李逍遥直了身子,“我还以为皇帝老儿在逗我玩呢,还真让我去参加恩科啊!”

  苏茹雪接过文书仔细端详,突然轻笑了出来,

  “少爷,您这次......怕是要出名了。”

  “什么意思?”

  “您看这报考条件,”苏茹雪指着文书末尾的小字,“这一条:在京六品官;还有这条:年龄不得超过二十五岁”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笑意,

  “整个在京的六品官员,符合条件的怕是只有您一个人了。”

  李逍遥一把抢过文书,越看脸色越古怪:

  “该不会是专门给我设的套吧?哪有让在任官员去考的?真是瞎搞...”

  “少爷,”苏茹雪轻轻推着摇椅,“奴婢倒觉得,这可能是陛下在推您一把呢。”

  见李逍遥一脸茫然,她继续道:

  “您想啊,只要您在恩科中取得名次,升迁就是顺理成章的事,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切,”

  李逍遥瘫回摇椅,一脸的不屑,

  “问题是,我像个读书人吗?诗词于我如天边浮云,看得见摸不着啊!”

  “少爷,别担心,就按奴婢给您写的那篇歌颂陛下的文章去应答便可!”

  “也只有这样咯!反正,考不好,我也还是六品大员,哈哈!”

  礼部的告示栏前,人群越聚越多。

  “二十五岁以下?荒唐!”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书生颤巍地指着布告,气得胡子直抖,“老夫寒窗四十载,几经未中,就等着开恩科!”

  旁边一个中年书生凑近布告,突然冷笑出声,

  “呵,诸位看这条——在京六品官员亦可应试,在任的官老爷们还要来抢咱们的功名?”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这摆明了是给那些世家子弟开后门!”一个穿着打补丁衣袍年轻人愤愤地踹了一脚墙根,“各州郡只取十人,咱们这些寒门学子还有什么指望?”

  角落里,一个老成些的书生却若有所思,

  “诸位且慢动怒。你们看,这上面只限制了年龄,并没有限制出身。”

  “或许陛下是想选拔些年轻才俊?”他苦笑着摇头,“只怪咱们运气不好吧,如今年纪超了...”

  “这位兄台说得在理。”

  旁边一个瘦弱书生压着声音,

  “最可气的就是那条允许六品官员参考的规矩。”

  “走,咱们到时候都去考场外守着,倒要看看是哪些官老爷这么不要脸,跟咱们抢饭碗!”

  人群渐渐分成两派。

  年轻些的学子庆幸自己符合条件,但都在苦于如何弄到参考名额。

  年长的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骂骂咧咧地离开。

  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书生甚至当场撕了手中的书卷,纸页在风中飘散,就跟他那破碎的恩科梦一般。

  皇城,养心殿内。

  皇帝赵光耀亲自执起茶壶,为一位老者斟茶。

  “恩师,”

  皇帝将茶盏轻轻推到老者面前,苦笑道,

  “学生思前想后,也只有开次恩科,看看能不能选几个趁手的人了!”

  两朝帝师李文成端起茶盏,吹了吹热气,

  “限制年龄这条,倒是妙笔。”茶汤入口,“以往的恩科,好不容易出个寒门子弟,转眼就被世家收编。年轻人嘛....”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皇帝一眼,“骨头总归硬些。”

  “呃,”

  皇帝突然尴尬的笑了起来,

  “其实学生加这条,纯粹是为了把李逍遥那小子拽进来。”

  “噗...”

  李文成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陛下!那小子肚子里才几两墨水?您让他也来参加恩科?纯丢人来了!”

  “哈哈....”皇帝狡黠地眨眨眼,“那就看他的本事了,要连这都搞不定?朕如何委以重任呢!”

  “嗯?”老者放下茶盏,轻咳几下,“陛下这是多此一举。”

  “直接下一道恩旨命他参考便是,何必弄出个在京六品官员的名目?”

  皇帝正要开口,却见老者扫来一眼,

  “老夫敢肯定,下个月来参考的六品官员,绝不止李逍遥一个。”

  “恩师何出此言?”皇帝眉头微皱,满是疑惑,“朕早让纪晓去吏部查过,在京六品官员中,二十五岁以下的确实只有这小子...”

  “呵!”李文成突然笑出声来,“你啊......”他伸出手指点了点皇帝,“还是太年轻!一个月的时间,足够那些世家把自家子弟塞进六品官位了。”

  皇帝闻言一怔,

  “这......”他苦笑着摇头,“可朕这话已出口,礼部的告示也贴满京城,总不能再收回来改吧?”

  檀香缭绕中,

  李文成忽然眯起眼睛:

  “老夫倒是好奇,陛下为何非要让那小子参加恩科不可?”

  “哈哈!”

  皇帝突然开怀大笑,

  “总算有恩师看不透的事了?看来学生这些年确有长进啊!”

  “行咯,行咯!”

  李文成拄着拐杖站起身,

  “老师很欣慰!走,带老师去你的秀女宫转转。”

  “不是吧?”

  皇帝顿时变了脸色,慌忙摆手,

  “今年学生可没选秀女...您老给学生留几个吧!”

  “那谁让你不选?”李文成已经往殿外走去,“怪老师?走走...”

  “恩师!您慢点!”皇帝提着龙袍下摆追上去,哭笑不得,“那些秀女没剩几个了...唉,宫女行不行?您别那么着急啊!”

  殿外阳光正好,一老一少的身影在朱红宫墙下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