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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的,少爷,他哥哥接他回去了,手机什么的他们都没有收。”王叔解释道。

  沈子晋想,黎望肯定是不好意思收他的手机,他想黎望回去肯定会用其他手机找自己的。

  算了,等他们来沈家,他在给他们兄弟两个一人一部手机。

  等沈子晋出院回家之后,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也不太能出门。

  养病的日子变得格外漫长。

  沈家花园里的蝉鸣吵得人心烦。

  转眼五个月了。

  沈子晋看着手机,电话却一次也没有响过。

  沈子晋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摩挲,仿佛这样就能召唤出那个迟迟不来的电话。

  窗外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周,积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沈子晋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他不明白。

  黎望明明答应过会联系他的。

  他的小辰哥很宠他,怎么可能不让他打电话。

  还是说出了什么意外?

  那个总笑得没心没肺的家伙,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

  “王叔。”

  王叔推门进来时,沈子晋正盯着窗外的雨幕:“黎望的手术真得成功了?”

  “嗯,他的手术还没有少爷的手术难度大,很成功。”

  “那去找他过来。”沈子晋的声音比窗外的雨还冷,“现在。”

  王叔沉默了一会。

  随即离开了。

  两天后,王叔来告诉沈子晋:“少爷,黎家搬走了……邻居说连夜走的,连押金都没要。”

  “啪!”

  沈子晋手里的玻璃杯炸开在地板上,碎片混着鲜血四处飞溅。

  “你骗人。”他声音轻得可怕,“黎望的手术费是借的高利贷……”

  “债没还清……那些人会放他们?”

  沈子晋突然笑起来,眼底却结着冰:“连押金都不要。”

  沈子晋只是年纪小,他不是**,这些个月一直在拿理由搪塞自己。

  自己是**吗?

  他们兄弟两个吃一顿饭,苹果皮都必须吃下肚。

  他们会连押金都不要?

  “黎望到底怎么了。”

  沈子晋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生生割开空气。

  王叔看着眼前这个才到自己胸口高的孩子,竟被那目光逼得后退了半步。

  “少爷,我真不知道……”他一个做佣人的怎么敢说这些事情。

  万一少爷受了刺激,自己的命也就没了。

  “不知道?”沈子晋突然笑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药瓶,“那我就不吃,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只不过是想知道我朋友怎么样了。”

  “少爷,不可以啊。”王叔慌忙去拦,药丸已经哗啦啦洒了一地。

  “我要听实话。”沈子晋踩碎一颗药丸,“实话。”

  王叔的嘴张了又合,最终颓然垂下头。

  沈子晋站在那张黄花梨木书桌前,看着爷爷慢条斯理地剪开雪茄头。

  “爷爷!”

  “手术失败了。”

  剪刀“咔嗒”一声合拢。

  沈子晋的瞳孔骤然紧缩:“爷爷,你什么意思?”

  “和你住同屋的小男孩手术失败了。”老爷子抬眼,“死了。”

  沈子晋听见自己血液结冰的声音。

  “怎么会!”沈子晋记黎望的精神状态很好,“不是说小手术,怎么会死了!”

  “是不是那些人见他没钱……就没有好好做手术。”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喉间突然涌上腥甜。

  因为情绪激动一下子晕了过去。

  “子晋!”沈清燕的声音罕见地带了丝慌乱。

  也是,他们两个人相处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吃睡都在一起,就算是养只宠物也该养出感情了。

  沈清燕原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

  就像那些被沈子晋遗忘在阁楼里的玩具,那个贫民窟的孩子,他的孙子也不会记得。

  可小半年过去了,沈子晋竟然还一直念叨着这个孩子,其他人的小朋友他根本不想和他们玩。

  不过是个贫民窟的**种,死了便死了,何必这样念念不忘?

  沈清燕看着孙儿昏迷苍白的脸。

  这半年来精心调养的气色,也是毁于一旦了。

  沈子晋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黎望还在隔壁病床,毛线缠在输液架上,编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红苹果,像是结在了树上。

  “沈宝~”梦里的黎望转过头,“你看我翻的新花样。”

  沈子晋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整整七天,沈家上下乱作一团。

  私人医生轮班守着,昂贵的进口药剂一管管推进静脉。

  但沈子晋都没醒。

  沈子晋在梦里,和黎望玩着。

  黎望问他:“沈宝,我的赛车记录你破了吗?”

  沈子晋摇头:“没有。”

  “是不是我厉害。”

  沈子晋点头看着他的大大咧咧地笑。

  黎望看着他:“没关系,早晚有一天你会超过我的。”

  两人翻花绳,唱歌,一起拼图……

  两个人开开心心地玩耍着。

  玩累了。

  两个人侧过身。

  黎望说:“沈宝,帮我照顾好我的小辰哥。”

  沈子晋看着他眼泪就落下来了。

  黎望说:“沈宝,你也是个爱哭鬼。”

  两年后。

  沈子晋能正常上学了。

  之前一直是在家一对一。

  他踏进了新教室,对着他的新同桌陆灼笑着说:“你好呀,我是沈子晋,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

  当初黎望说他是有腺体病的。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腺体是黎望的。

  他现在想到为什么爷爷会让他和黎望住在一起。

  原来他就是供体。

  沈子晋觉得老天爷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想替黎望照顾黎辰,他也是真心爱黎辰的。

  从第一眼见到他,他就被他吸引。

  他等了很久,找了很久,终于见到他了。

  可就在沈子晋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时候。

  老天爷却给他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爷爷说,这个手术是陈岩同意的,他有黎辰的委托书,他拿了五百万签了手术同意书。

  另一边的黎辰指尖的火星在夜色中明灭。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他知道谁在对面偷看自己。

  他现在只想找到陈岩,他要问清楚,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想想,他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一个被别人精心编织好的圈套。

  他和沈子晋……

  黎辰深深吸了一口烟,心里难受。

  疼。

  很疼。

  一个是他的弟弟,一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