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窄巷里,污浊的血腥气夹杂着尘土和汗酸味混合的刺鼻气味萦绕不散。戴沐白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此刻却显得有些佝偻,被两个手下匆忙地架扶着,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入巷子的深处,急促踉跄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很快被更远处市井的喧嚣吞没。

  他那头标志性的狂野金发此刻暗淡无光,沾满了灰尘和巷顶滴落的脏水,凌乱地贴着汗湿冰冷的额角。那张英俊邪魅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只剩下惊怒交加的惨白和一种无法压抑的屈辱颤栗!嘴角残留的血迹尚未干涸,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像是破风箱在**,牵扯着胸口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刚才那一瞬间!

  那无声无息、却如同苍穹倾覆般的恐怖压力!

  如同巨神冰冷的脚掌,将他引以为傲的魂尊尊严和邪眸白虎的高傲血脉,轻易地碾进阴沟的污泥里反复摩擦!他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那是一种彻底的、碾压级别的恐怖差距!

  “戴……戴老大……”架着他左臂的青年声音都在发颤,带着后怕和难以置信,“刚才……那是什么力量?我们连人都没……没看到……”

  “闭嘴!”戴沐白猛地回头,那双邪异的异瞳此刻布满了疯狂的血丝,里面翻滚着暴怒、屈辱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惊惧!他的声音嘶哑尖锐,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不准提!”

  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胸口再次翻涌,喉头一甜,又一股温热的液体涌上,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身体不受控制地又是一踉跄,险些带着同伴一起摔倒。

  而在他被粗暴拖进巷子之前最后一眼瞥见的街角阴影处,唐三如同一条被彻底遗弃的死狗,蜷缩在那片被血和污秽染透的冰凉石板地上,身体仍在无意识地、剧烈的**。

  每一次**都带起撕心裂肺的咳嗽,每一次咳嗽都喷溅出暗红的血沫,混杂着尘土,在他身下凝成一片肮脏粘稠的沼泽。剧烈的伤痛和被彻底碾压撕碎的尊严感,像是两条毒蛇,疯狂啃噬着他每一寸神经末梢。

  他死死抠着地面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扭曲的惨白,指甲翻卷崩裂,指尖深陷入石缝的淤泥里,仿佛要将这冰冷坚硬的地面抠穿!

  为什么!为什么!!

  他在心里疯狂地嘶吼、咆哮、诅咒!牙齿因为极度的愤恨和绝望而咬在腥涩的铁锈味里,牙龈渗出的血混着泪水一起涌进口腔!

  那个林夜!他到底是什么怪物?!戴沐白37级魂尊!邪眸白虎!竟然……竟然也被他一招未出就震退喷血?!如同丧家之犬般遁逃?!这简直颠覆了他对“力量”、对“天赋”、对这个世界所有认知的极限!

  “呃……嗬嗬……”破碎的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声音。他挣扎着抬起头,布满血污和泪痕的脸上,那双眼睛已经完全被一种极端扭曲的疯狂和怨毒占据!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倚仗,如同纸糊的风筝般,在那个拱门投下的阴影前被轻易撕裂、粉碎!

  林夜!

  这两个字如同魔咒般镌刻在他濒临破碎的理智上,刻骨铭心!带着无尽的憎恨!也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恐惧!他引以为傲的毒、暗器、玄天功……在那绝对的力量面前,真的如同尘埃般可笑!

  但恐惧之后,是更深、更浓烈的怨毒和不甘!

  “林夜!!”他终于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气力,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如同深渊恶鬼般的凄厉咆哮,“你等着!!!等你踏进史莱克的那一天!!我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我要让你在所有人面前跪下来舔我的鞋底!!我要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与此同时,斗魂场巨大的拱门之内,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震耳欲聋的音浪如同实质的狂涛,狠狠拍打着每一个新踏入者的耳膜和胸腔!巨大得令人窒息的环形看台层层叠叠,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盘踞在昏暗的光线中。而中心,那座被无数巨大魂导灯聚焦的擂台上,两道包裹在魂力光芒中的身影正在舍命相搏!拳脚相撞的闷响、魂技迸发的爆鸣、观众狂热的嘶吼与怒骂交织成一曲原始而野蛮的交响!

  空气中混杂着浓烈的汗水味儿、微咸的血腥气以及一种因激烈情绪蒸腾而出的燥热气息。巨大的阴影如同流动的幕布,在高耸的看台石壁间缓缓移动。

  王圣兴奋得满面红光,刚才戴沐白被林夜无声碾压喷血遁逃的那一幕让他如同大热天灌了冰镇的麦酒般从头爽到脚!他一巴掌拍在李司的肩上,唾沫横飞:“痛快!李司!看见没?那白毛鸡还想在咱们林夜大哥面前炸毛!结果怎么样?吓得屁滚尿流夹着尾巴就跑了!哈哈!就这怂样还‘恭候大驾’?笑掉大牙!”

  李司**还有些发闷的胸口,也咧嘴笑得解气:“可不是!大哥,您刚才真神了!我都感觉空气都塌了!那什么戴沐白,37级魂尊?纸糊的老虎!在您面前算个屁!史莱克的牌面都这德行,那破茅草屋咱们不去也罢!晦气!”

  小舞也皱着挺翘的鼻子,粉嫩的脸颊上写满不屑:“哼!那个金毛看人的眼神真讨厌!像要吃人一样!还什么史莱克怪物学院?我看是怪人收容所才对吧!林夜哥哥,咱们别去了!万一染上疯狗病怎么办?”

  她紧紧抱着林夜的手腕,大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一丝警惕。

  林夜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面前这座散发着狂野与搏杀气息的斗魂圣殿,最后落在那通往魂师注册区域的醒目标牌上。他唇角缓缓勾起一丝若有若无、却带着极致冰寒与掌控欲的弧度。

  “不去?”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清晰地穿透了周遭的喧嚣,带着一种绝对掌控的冷调:“为什么不去?”

  他微微侧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过拱门外那个已经空无一人的、充满屈辱血污的街角,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纯粹的、居高临下的漠然,如同扫视一粒肮脏尘埃。

  “虫子总要踩,才能认清现实。”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那个‘怪物学院’……”

  他顿了顿,视线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人群与喧嚣,落在索托城西南那片荒地上低矮破落的史莱克轮廓上,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敬畏,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物品价值般的玩味评估。

  “既然被捧得那么高,又那么……自以为是,”

  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如同猫爪戏弄垂死耗子的微妙恶意。

  “不去看看,不去亲手掀开那层遮羞布,不去把那些所谓的‘骄傲’踩进泥土里……”

  他轻轻牵起小舞柔软的手,迈步朝着注册区那道排着一列新人的队伍走去,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令人心悸的笃定:

  “岂不是辜负了那位戴学长,和他脚下那个……废物同伴……那份歇斯底里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