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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琛说完,扶在沈确腰后的手一松,往旁挪了一步,敷衍地冲萧景行行了一礼。

  沈确扭头看他,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把两人已有婚约的事捅出来。

  萧景行阴沉地看着祁琛:“沈确是孤座下之人,孤来找她合情合理。刚刚不过是一是情急抓了她而已,祁将军不必上纲上线。”

  沈确看着萧景行,不住在心里冷笑。

  她是真瞎了,当初居然能看上这样的人。

  见祁琛来,萧景行没了继续纠缠下去的耐心,他对沈确勾了勾手,示意她跟他离开。

  可沈确只默默将目光挪到天上,看着低空飞过的麻雀,一言不发,一步不迈。

  祁琛一挑眉:“殿下还有何事?”

  “祁将军,孤跟孤的人闹不愉快,似乎跟你也没关系吧?”萧景行瞥了眼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的沈确,“沈确这两年在东宫被宠坏了,就爱耍耍小性子,让祁将军见笑了。祁将军现在看到人没事,可以回去了吧?”

  这是替她下逐客令了?

  听着萧景行这不甚在意的话,沈确眉头微蹙,觉得麻雀似乎也不那么好看了。

  萧景行这话若放在以前,她估计还是要难受几天,会认为自己是不是真的小题大做了。

  可如今,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甚至还有些想笑。

  她不知道自己这番变化从何而起,或许是因为祁琛,也或许是因为真的失望透顶。

  但不论如何,都无所谓了。

  反正天高任鸟飞,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她沈确身为一个打工多年的牛马,怎么都不至于把自己饿死。

  沈确想通后,又自顾自地看着天上的麻雀,对身边的两个针锋相对的大男人视若无睹。

  祁琛看着一会儿垂首皱眉,一会儿抬头望天的沈确,心中一沉。

  她到底是放不下萧景行。

  一股烦躁涌上心尖,祁琛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抱臂冷冷地看着萧景行:“沈小姐不是与东宫再无关系了吗?殿下这又是闹哪一出?”

  萧景行面色一凝,他没想到居然连祁琛都知道他与沈确的事了。

  “沈确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撂挑子不干。这次因为孤为了给礼部侍郎之女出头,居然就将东宫事宜撂了这么久!”萧景行看着沈确,一脸恨铁不成钢,“如此计较,如此小心眼,怎能担太子妃之位?不过此事孤会与她好好谈谈,免得她们二人再生嫌隙。”

  沈确这下彻底被他这不要脸的话震惊了。

  她看着萧景行,正想开口,就听祁琛“呵”了一声。

  “殿下为了一侍郎之女当街对宰相独子出手,还刺伤辅佐多年的忠臣……这番行为,殿下难道觉得自己做对了不成?京兆尹府都是吃白饭的,居然还要太子来主持公道了?既如此,干脆臣给陛下奏上一本,把京兆尹府上下全拉去砍了,省得以后他们抢了殿下功劳。”

  萧景行沉默了。

  他咽了口唾沫,对上祁琛那如深潭般的目光,眼神飘忽躲闪:“祁将军,当初容娇为救雍王,不惜搭上一家前程,这才导致容大人这么多年毫无进步。你这么说实在是……”

  “殿下。”祁琛冷声打断了萧景行,“祁家忠于陛下,当年之事陛下已有决断,臣并不想知道关于叛贼任何事情。”

  “臣只知道,殿下不在意的人,总会有人在意。”

  祁琛说完这话,看了眼还在一旁数麻雀的沈确,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

  萧景行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

  明明这俩人以前一见面就吵的不可开交,就连父皇都知道他们二人不合。

  怎么如今,祁琛倒还袒护起沈确来了?

  他刚想开口辩解,余光却瞥到周围正对他们三人指指点点的路人。

  心下一沉,萧景行阴晦地看了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沈确:“沈确,适可而止。”

  祁琛对亲卫打了个手势,看着迟迟不愿走的萧景行,忍不住蹙眉:“殿下还不走,是想彻底出名,让御史明日再参您一本?”

  萧景行向来最烦御史。

  一想到那些顽固老头,他只觉一口气上不来,只能一甩袖子,悻悻地走了。

  沈确这才将目光从麻雀上收回,看着萧景行离开的背影,心中一片平静。

  似乎这几年对萧景行的感情已经彻底消失,再不剩什么了。

  可这动作放在祁琛眼里,却像是她还在怀念什么。

  他抬手揉了揉沈确的脑袋,将她的目光强行挪回到了自己身上:“这就舍不得了?要不要我现在送你去东宫,说不定还能比他更快一点。”

  沈确无语。

  她将注意力转回祁琛身上,这才发现他向来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竟有些凌乱,骑来的马也不是他往常骑的那匹。

  整个人就像是……急匆匆赶来似的。

  沈确忽然想到刚刚分开时,祁琛说祁将军叫他回侯府的事,眉头一皱:“你不是要回侯府吗?怎么又回来了?”

  “回侯府了。”祁琛满不在意地耸耸肩,拽着她的袖子没把自己当外人地拉着她进了沈府,“后来听说太子来找你,害怕我好不容易到手的合作伙伴跑了,就过来看看。”

  祁琛用余光瞥了眼跟在自己身侧的沈确,唇角一勾:“没想到,你居然能被他欺负。”

  像是在感慨什么,他叹了口气:“真是越混越不行了啊沈予迟。”

  沈确没有理会他的嘲讽,或者说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

  她抬眸看着走在自己身侧的高大男人:“所以你是特意为了我跑过来的?”

  问完她就后悔了。

  这事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祁琛答应赐婚不过是权宜之计,刚刚他没跟萧景行提赐婚,那就说明他也不想暴露这个婚约,这点倒是与她不谋而合了。

  沈确眨眨眼:“你放心,我们的这个婚约,我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祁琛一怔。

  没想到她竟如此抗拒被别人知道这婚约,甚至当初给的理由还是与萧景行有关……

  不禁想起刚刚沈确目送萧景行离开的眼神,祁琛默了默,还是迈步跟上了她。

  他想,无论她对萧景行还有没有感情。

  都无所谓。

  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他不怕再等等。

  七年前,他没法阻止沈确将萧景行带回,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与萧景行形影不离,一步步将他扶上那个本不该属于他的位置。

  可七年后,沈确成了他圣旨上的未婚妻,成了站在他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