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雨罚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小说:青梅雨罚 作者:渡水看花 更新时间:2025-11-06 02:13:48 源网站:2k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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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

  日本京都。

  当主办方国际香料协会宣布,今年的“最佳灵感奖”由龙涎品牌获得时,松寥轻快走上台,从主持人手中接过奖杯,向客户和同业微微颔首。

  龙涎是杜冶创立的自主品牌。

  毕业后松寥加入龙涎,负责调香、出品,杜冶负责品牌运营和市场拓展。

  公司烧完钱后,开始赚钱了。他们的品牌和东方香调日渐受到海外市场的关注,近几年频频获得国际香料协会的活动邀请。

  对于台下的人来说,松寥不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这是她继去年的新人奖后,第二次在国际香料届最权威最专业的机构中获得奖项。

  之后是个茶会,记者围着松寥,去年的颁奖仪式在里昂,他们采访过她,不知为什么,他们很喜欢叫她“松”。

  大概是因为,她是来自东方的设计师,在中国,松是百木之长,是坚贞不渝、傲骨峥嵘的象征。

  “松,创作山系列的灵感源自哪里?”

  “它源自我的一位朋友和中国的一首古诗。我的一位朋友,我与他好久未见,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顾正一直杳无音讯。松寥继续说:

  “唐朝诗人李贺曾写过一首美妙绝伦的诗,描绘一位梨园乐工,善弹箜篌。他的音乐能进入神山,能使瘦蛟翩翩起舞,老鱼在波中跳跃。桂树下的兔子伫立聆听,月宫中的吴刚彻夜不眠。山系列说的就是这样一位乐工因机缘巧合走进一座山的故事。我把对那位朋友的想念和祝福,都放在了里面。”

  记者动容:“那位朋友是男士吗?”

  “是。”

  “你形容得像一场美丽的暗恋。”

  面前的记者问得认真,看来哪里的记者都有八卦体质,他们把古诗晾在一边,只问她提起的那个人。

  “暗恋是藏在心里不曾说出的爱意。我说得明明白白,还是暗恋吗?”松寥答得滴水不漏。

  “听说你目前单身,如果那位男子出现的话,你们会相爱吗?”

  松寥心虚地瞄一眼四周,顾正不可能在这里,稳了稳心神:“不会。”

  “为什么?”说话的是那个刚刚问及暗恋的记者,觉得失望。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三年,今天是三年零三天。她有种预感,顾正不会践约了。

  尽管她觉得,即便他的决定是分手,也该站出来说个明白。但不可否认,他的不出现,可能意味着他们这段感情戛然而止。

  她笑笑:“现在恋爱大环境不好,谈恋爱,是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 ——

  被记者放过后,协会理事把一位年轻女子介绍给她:“这是东京直竹家的素子小姐。”

  在松寥来之前,理事已经跟她打过招呼。直竹家的素子小姐希望能认识她。

  直竹家是日本一家百年老字号的面包店,也是日式面包的代表,创立于明治维新后,由早期的皇室特贡后发展成为日本的国民品牌,在烘焙界地位卓然。

  素子小姐是直竹家的唯一继承人。

  相互鞠躬后,素子和松寥交换了名片。

  理事说:“素子小姐非常喜欢你的作品,想在订婚的伴手礼中选用龙涎的香调。”

  素子穿着一件宫廷式的和服,外罩胭脂色短外套,相貌十分秀致,像是常穿和服的女性。似乎和服与时装之间,前者更能衬托出她古典娴静的气质。

  手里小心翼翼拿着的一条羊绒围巾,是她浑身上下唯一的男性化,大概是她未婚夫的物品。松寥看得出她未婚夫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哪怕是那人的一条围巾,她也是极其珍视的。

  松寥问:“请问素子小姐想选用龙涎的哪款产品?”

  幸福的人十分欢快:“松,我很喜欢雨系列的香调,但它似乎有些惆怅。”

  “谢谢,您说得没错,它不太适合作为订婚的伴手礼。”

  “我最喜欢您的山系列,我的未婚夫也是中国人。”

  素子回头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位就是我的未婚夫。”

  松寥朝着她手指的方向张望,那个男子衣品绝好,身姿挺拔,孤高飞扬得像白雪皑皑千里一色的冬。

  接下来,素子又说了几句话,松寥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有一种精准且不好的预感。她觉得素子的未婚夫就是顾正。

  男子正打算走出去,像是对素子的话有心理感应一样,蓦然回了头。

  他梳着背头,清俊逼人。一双眼冷若冰霜,好似一斛水经历过星河、雪溪,最后汇入寒湖。

  是顾正。

  竟真得是他!

  松寥喜出望外,又从头凉到脚。

  她万万没想到,顾正会出现在京都,会出现在今天这个场合。

  此刻他人虽回了头,脚步却惯性地往前走,随即不见了。

  松寥愣怔了数秒,虽知道这样对待客户是极其失礼的,要是杜冶知道,会被他骂翻的。可是她顾不上了,向素子行了最正式的鞠躬表示歉意:“对不起,素子小姐,我好像看到了我的一位朋友。您的事我们稍后再详谈。真得抱歉!”

  还没等素子回应,松寥人已经如箭一般飞了出去。

  在本层找了两遍,连个人影也无。她又请打扫本层的保洁人员去男洗手间看看。保洁人员回来说,那里只有一个在化妆的人。

  松寥呐呐表示感谢,坐在公共座椅上心情低落,好像那只美丽的风筝之所以飘得不知所踪,是因为她割断了风筝线。

  她纠结着是否要给顾正打个电话。

  三年来,他们不曾联络过。她觉得,如果他想联络她的话,自然会联络。他没有这么做,就说明他不想。她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刚刚的一瞥,他甚至没看到她。那么,她是不是应该当什么事也没发生,明日回海市,换杜冶来跟素子小姐对接她婚礼的需求?

  正这么想着,一双复古球鞋慢慢踱入她低垂的视野,接着是那人一贯的语调:那个乐工弹奏的箜篌没有荒腔走板?不像杀鸡儆猴?

  她感到对方的目光,先流经她的手腕,继而是脖颈。

  她的心怦咚怦咚地狂跳,不敢相信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