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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把我手都给抽疼了。”

  这番话,比刚才那几十个巴掌加起来的侮辱性都强。

  陈岩石扶着旁边的一棵雪松,才勉强站稳。

  他剧烈地喘着气,一张脸肿得像个发面馒头,上面还清晰地印着几个红色的指印。

  他死死地盯着祁同伟,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除了滔天的怒火,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这个疯子!

  他居然敢在政法委大院里,把自己打成这样!

  “你……你……”陈岩石哆哆嗦嗦地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什么我?”祁同伟上前一步,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老家伙,我早就说过,别来惹我。”

  “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有仇当场就报,绝不拖到第二天。”

  “你不是喜欢讲资格,讲正义吗?今天我就教教你,什么叫拳头。在我的拳头面前,你那套**不通的道理,一文不值。”

  “记住了,以后在汉东,见到我祁同伟,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他丢下这句话,再也不看陈岩石一眼,转身朝着停车场的方向大步走去。

  阳光下,他的背影挺拔而决绝。

  陈岩石独自一人,靠着雪松,看着祁同伟的背影消失在办公楼的拐角。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

  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心里更是又羞又怒又怕,五味杂陈,几乎要呕出血来。

  自己一辈子的清誉和脸面,今天算是被这个小人按在地上,反复摩擦得干干净净。

  祁同伟心情舒畅地走着,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跟岳父斗智斗勇,心累。

  但揍陈岩石这种伪君子,是真他**爽,通体舒坦,念头通达。

  这才是他想要的人生,快意恩仇,谁敢惹我,当场就干回去!

  祁同伟还没有回到家,手机就响了!

  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

  梁岳父。

  祁同伟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按下了接听键。

  “喂,爸。”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你,立刻,滚回我办公室!”

  说完,电话被狠狠挂断,只留下一串忙音。

  祁同伟把手机揣回兜里,脸上那点揍完人的愉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知道,正主找上门了。

  不过,怕?这个字在他重生的字典里,早就被划掉了。

  他调转车头,油门一踩,直接朝着省政法委大楼开了回去。

  这一路,他脑子里已经把等会儿要上演的剧本过了八百遍,台词、动作、情绪,全都拿捏得死死的。

  ……

  省政法委书记办公室。

  气氛比冰点还低。

  梁群峰坐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面,一张脸黑得能滴出墨水。

  祁同伟推门进来,站得笔直。

  “爸。”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是,梁书记。”

  梁群峰看着他的样子,愈发火大,抓起桌上一份厚厚的文件夹,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祁同伟的脸就砸了过去!

  呼——

  文件夹带着风声,直直的砸在祁同伟的头上!

  “你又打陈岩石了?”梁群峰压着火,“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政法委大院!你当是你家后院的菜地吗?”

  “梁书记,您冤枉我了。”

  “冤枉你?”梁群峰气得笑了起来,“他陈岩石顶着一张猪头脸,跑到我这里来哭诉,说你当着大院里所有人的面,把他摁在地上打!人证物证俱在,你跟我说冤枉?”

  “是他先动的手!也是他先骂我!不,准确地说,是他先骂我们整个梁家!”

  梁群峰愣住了。

  “他骂我们梁家?”

  “对!”

  “他拦住我,指着我的鼻子就骂!说我祁同伟就是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废物!说我能办成高启强的案子,全都是您这个政法委书记在背后给我徇私舞弊,给我开小灶,谋取私利!”

  “他说您这是滥用职权,以权谋私!是汉东政法系统最大的蛀虫!把整个汉东省的风气都带坏了!”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梁群峰的脸色从铁青,慢慢转向了酱紫。

  祁同伟偷瞄了一眼,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立刻加了最后一把猛料。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他看我不说话,以为我怕了,骂得更难听了!”

  “他说,这事儿他记下了,他要去京都告您!他要让上面好好查一查,您这个省政法委书记,到底是怎么把国家的公权力,当成自家往上爬的梯子的!”

  哐当!

  梁群峰旁边的茶杯,被他失手扫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去京都告他?

  这几个字,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梁群峰的心上。

  他可以不在乎别人说他以权谋私,但他不能不在乎有人真的要把这件事捅到天上去!

  祁同伟看着梁群峰的反应,心里冷笑。老狐狸,这下戳到你肺管子了吧。

  他觉得还不够,决定再补一刀,一刀致命。

  “梁书记,他骂您,我本来想忍了。毕竟您身居高位,总有些跳梁小丑在背后嚼舌根。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脏水泼到我老婆的身上!”

  “小璐?”梁群峰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

  “是!”祁同伟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他……他竟然说……说小璐一个大学老师,平时在学校里私生活不检点,作风有问题!”

  “他还说,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我们梁家的家风,从根子上就是烂的!”

  这句话,在梁群峰的脑子里炸响。

  他可以容忍别人攻击他的权力,但绝不能容忍别人侮辱他的血脉,侮辱他唯一的女儿!

  这是他作为父亲最后的底线!

  祁同伟挺直了胸膛,双眼通红。

  “梁书记,他骂我祁同伟是条狗,是小人,我都可以不当回事。我烂命一条,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但他侮辱您,侮辱我妻子,我就不能忍!那是把我们整个梁家的脸面,都踩在脚底下摩擦!”

  “我没当场把他打死,已经是我作为一名员干部,最大的克制和忍让了!”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梁群峰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女婿,脸上的怒火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他原以为祁同伟是一时冲动,是个惹是生非的麻烦。

  可现在看来,这家伙哪里是冲动,分明是长了獠牙的疯狗!一条护食的、懂得报恩的狗!

  骂自己?可以。骂老婆?不行。骂老丈人?更不行!

  这套逻辑,虽然混账,但在此刻的梁群峰听来,却该死的顺耳。

  “他……真的这么说?”

  “千真万确。”祁同伟斩钉截铁,“大院门口的门卫都听到了,您可以去问。”